圣旨的内容,跟上次没多大差别。
照旧是意图将凤青梧宣进宫中,遣词造句仿佛比上次更多几分急切。
凤青梧眼中若有所思。
“皇帝的心疾发作是不是更频繁了?”
她抬眼问道:“冥皇叔收到消息吗?昨夜宫中发生什么事情了?”
司君冥淡淡瞥她一眼。
早就知道她敏锐聪慧,她能这么快就察觉到不对,还是让他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赞赏。
“昨天夜里,皇帝再次发作。”
漫不经心地捏着圣旨,他玩味的勾起唇角:“怕是皇位上的那位,要狗急跳墙了。”
那心疾来势汹汹,每次都活像是要将皇帝疼死。
早先几个月发作一次,就已经让皇帝如鲠在喉,时刻担忧。
他是这片大地的主宰,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尊贵无比,统御四海。
他怎么可能接受,自己的性命随时都有危险,自己的性命无法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更何况,在皇帝看来,自己尚且正值壮年,春秋鼎盛。
他无法接受这种未知,而这心疾却发作得越来越频繁。
也难怪皇帝不顾会被司君冥察觉,依然在短时间内连下两道圣旨,也要宣凤青梧入宫了。
“他现在很着急。”
凤青梧若有所思地盯着圣旨,眼神中似乎闪过意动:“在皇帝的心里,只怕也没什么,比他的性命更重要吧?”
“你想做什么?”
司君冥猛地抬眼,双目如电地看过来,敏锐至极。
嗓音冰冷地呵斥道:“本王劝你不要异想天开。与虎谋皮,你有几条命?”
见状,凤青梧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
“王爷担心我呀?”
她狡黠地弯起唇角,水光潋滟地飞过一个眼神,笑吟吟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冥皇叔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她上前一步,指尖放肆地点在他的胸前,暧昧地画了个圈:“冥皇叔难不成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还是说……”
她挑眉看过来。
眼底旖旎,笑容甜美而暧昧。
拖长的语调软软的,柔柔的,黏黏腻腻地问道:“冥皇叔跟我心有灵犀,一点通?”
每次她做出这种情态,总要炸毛发怒的司君冥,这次却毫无反应。
只是居高临下地看过来,那双黑沉的眸子幽冷深邃,仿佛能够洞悉人心,叫人不敢直视。
而他面色平静。不仅没有恼,还抬手直接抓住了她作乱的修长食指。
凤青梧微微一僵,继而掩唇“咯咯”笑了起来,满脸娇羞魅惑,轻轻在他胸口锤了一下:“冥皇叔,讨厌~”
她的语调妖娆,脸上的表情更是魅惑。
身子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歪缠在他的身侧,一点点贴上来:“原来冥皇叔喜欢这个调调呀……早说嘛,本王妃也不必纠结这么久。”
她笑眯眯地飞过一个媚眼,软软地道:“冥皇叔怎么不回答我?”
“本王若是回应你,你还怎么演下去?”
司君冥神色淡淡,似笑非笑地垂眼看她。
仿佛将她彻底看透,嗓音微凉:“本王倒想看看,为了能够入宫,王妃能做到什么地步。”
凤青梧神色一变,很快又笑了起来。
嗓音甜滋滋,满脸都是无辜地道:“本王妃怎么不知道,冥皇叔在说什么?”
“你最好是不知道。”
司君冥无所谓地应了一声,仿佛也不在乎她怎么说。
松开她的手指,直接大马金刀地在桌子旁边坐下,神色淡漠却又仿佛成竹在胸。
撩起眼睑,冲她道:“王妃继续,本王等着呢!”
继续?
这还怎么继续?
不管她怎么演,这男人都一副“我看透你了”的表情,谁还能继续得下去?!
她演戏是为了叫他同意她入宫,不是为了把自己变成小丑,给他当猴耍的!
凤青梧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夺过他刚倒好的茶水,愤愤一仰头直接喝干。
“我要入宫!”
她抹干净唇边的水渍,猛拍一把桌子。
抬高了声音,道:“我想要天火草,皇帝想要治病。我们两各取所需,不是两全其美?”
茶水被抢,司君冥也不见动怒。
悠悠为自己重新斟了一盏茶,才冷声道:“天火草,皇宫宝库里有。皇帝的心疾,你能打包票治好?”
凤青梧咬唇。
她不能。
她之前查探,甚至没能查清楚皇帝心疾的缘由,又怎么可能保证一定治好?
她也不是全能的,这个世界上,不管是毒还是病,有许许多多都是她不知道也没接触过的。
她穷其一生,尚且不能攀登医学的顶峰,更何况她如今还年轻?
凤青梧咬住唇瓣,倔强道:“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我不行?”
“筹码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
司君冥沉下眼,毫不客气打破她的幻想:“本王不信,你猜不到天火草的用处。”
丞相府的那株天火草,被皇帝拿走用掉,凤兆安却讳莫如深,一直不敢对外提起。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天火草对于皇帝的心疾有压制作用。
或者是一味不可或缺的药材。
这种情况下,除非凤青梧能够治好皇帝,否则皇帝绝不可能将最后一株天火草送给她,让她去救秋水一个侍女的命。
而且,凤青梧胆敢提要求,入宫后却不能治好皇帝,谁知道皇帝会不会迁怒,直接杀人灭口?
一个面临生命危险的帝王,是谁都无法轻易揣测的。
凤青梧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
“我一定要救秋水。”
她咬住唇瓣,澄澈的眼眸中满是倔强:“不去试一试,我不甘心。”
万一呢?
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秋水,活生生被鬼面折磨而死。
就算是前面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一闯。
为了一个侍女,她竟然要做到这种地步?
司君冥的眉头微蹙,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她的眼神坚定,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并不是装模作样。
为了一个小侍女,哪怕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这本来是很愚蠢的行为。
可是却莫名叫人没办法嘲笑,反倒在心中生出几分复杂滋味儿。
司君冥沉沉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