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未归,我这个在乡下过惯的孩子看着什么都新鲜,所以到处转了转,索性就在外面吃了。”蓝溪语气淡漠,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木云天冷冷瞟了她一眼:
“一个女孩子家,不要到处乱走,今后天黑前必须回府,否则家法伺候。”
这话说完,又在后面跟了一句:
“我会让你母亲看着你的。”
蓝溪皱眉:“有件事您弄错了。我的母亲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不知道您是如何让一个死人出来看管我。”
木云天大怒:“胡闹。”
话落,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蓝溪挑眉:“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气,我说的事实,您心里很清楚不是吗?”
“闭嘴,你还有没有一点教养,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你的母亲。”
“我的母亲死了。”蓝溪再次强调。
她缓步走到了木云天的面前,扬起小脸冷冷的看着他,黑亮的眼神烁烁放光:
“郎司大人的记性真差,母亲十多年前便死了。我蓝溪的确是没有教养,因为,这十年来,我是在乡下长大的,没娘教,没爹养,这十年我没有花你木家一分钱。若说在木家的庄子倒是住过的。”
“只不过,这十年来庄子里的人从我这里偷拿的,敲竹杠的那些钱,也足够交房租了。”
“郎司大人若不信,大可派人去乡下问问看。”
木云天脸色铁青:
“你,你叫我什么?”
蓝溪眉眼含笑,无声的勾唇:“郎司大人啊,不然该叫您什么,这里也没有外人,何必要演戏。”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郎司大人所生,如今也长大了,好歹找个好人家嫁了,对郎司大人的前程也是有些好处的。”
“所以,郎司大人要我留下,我便留下。算是还了您的生恩,您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对了,若是给我找了好人家,我母亲留下的那些嫁妆,父亲是不是也要一并还了我。”
木云天瞬间被问得哑口无言。
十年的缺失,让他没有资格说出一句话反驳的话来。
可看着如此嚣张桀骜的女儿,他又头疼不已。
深深看了看面前的女儿一眼,点头:
“好,很好,你说的对,为父十年没有教导过你,那么从明天开始,为父便会担任起教导你的责任来。”
“你回去准备准备,明日会有教习嬷嬷上门,负责教导你的言行举止和各种礼仪。五日后,待逍遥王离开后,您便跟我去兵器营吧。为父要寸步不离的贴身教导你。”
最后的这句话,是木云天咬着后牙根说出来的。
蓝溪面无表情的看着木云天,良久,淡漠的点了点头:
“好,如您所愿。”
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天色渐晚,眼看着要到二更天了,蓝溪正在屋子里看着自己描绘的人体穴位图,忽然门外响起了说话的声音。
“大小姐可在。”
这清朗的男声如沐春风般温暖,会让人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华贵优雅的男子。
逍遥王!
蓝溪微微皱了皱眉头,很快将穴位图收好,放下了自己的工具箱,迈步走到了门口。
“王爷,您怎么会来民女的小地方。”
房门打开,一身暖色长袍的逍遥王立于芙蓉院的门口,一条淡紫色腰带系于腰间,配上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将他整个人熏染的更加雍容华贵。
月光下,这样的美男卓然而立,仿佛是世间最美的玉雕,给人一种赏心悦目般温暖的感觉。
但与蓝溪而言,这样的男人太过危险,这种看似温润的东西其实才是最为狠毒的,因此,他也是蓝溪心中敬而远之的人。
蓝溪没有让他进入的意思,整个人堵在门口。
逍遥王迈步进入院落,不过还是与蓝溪间隔了一些距离,然后温声说道:
“本王深夜前来,实在是迫不得已,本王是有求于大小姐的。”
“王爷叫我蓝溪就行了,大小姐的称呼实在愧不敢当。王爷有什么需要蓝溪做的,尽管说便是,蓝溪能做到的一定尽力。”
蓝溪的语气很平淡,几乎没有什么起伏和声调,但是拒绝的味道还是比较明显得,至于说词,也不过是敷衍罢了。
对这个逍遥王,她真心不喜,因此也不希望会有什么交集了。
逍遥王感觉到了对方的拒绝,也不生气,依然温言细语道:
“若是普通的小事,本王也不敢打扰了蓝姑娘的。只是,这事关系到了省城百姓的安危。”
“昨夜,在烟花巷发生了一件人命案。省城府尹如今是一筹莫展,今天找到了本王来求助,本王不擅长这个,却第一时间想到了蓝姑娘,因此特来求助。”
蓝溪有些意外。
沉吟了片刻,侧身让开了地方。
“王爷里面请吧。”
如果逍遥王今天是为了别的事,或者说是与活人有关的事,蓝溪都不会让步理睬的。
甚至打定了主意不会帮忙。
若是说到了死人,她却不得不做出让步。
只因,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她都不会忘记自己是一个法医,一个仵作。
替死人伸冤,几乎成了渗透到她骨血之间、灵魂深处的执念。
逍遥王没有迟疑,迈步进入了房间。
房门没关,蓝溪与逍遥王相对而坐。
“我这里没有什么伺候的人,王爷便将就一些吧。”
逍遥王摆手示意无妨。
不过却出乎蓝溪意料的,主动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也不客气的低头珉了一口,而后说道:
“事情是这样,昨天晚上,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斗篷单独行走到烟花巷深处,被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咽了气,当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全身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两个眼珠子都掉出了眼眶外。”
逍遥王说到这里,眼前浮现出今日看到的那具尸体的模样,眸底忍不住划过了一道灰暗。
“那人的身份已经得到了证实,是省城商会的副会长柳朝智。府尹邱天来找本王的时候说,这种案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一个月以来,整个省城已经死了五个。都是这样扒了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