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结胡同口,站着两道身如标枪的人影,胡同里二十多个佛爷似乎偶有所感几乎同时回头看了过来。
漆黑幽暗的胡同里,两道人影迎着二十几人迈着坚挺的方步走了过去,从他们的步伐中你根本就看不出来在这之前,他俩一人喝了两瓶的伏特加。
“西门马秃子办事,两位有何贵干?”佛爷人群里,走出来个五短身材脑袋秃顶的男人,锃亮的脑袋上斜着一道刀疤一直划到左耳边,这就是西门唯一的大佛爷马秃子。
安邦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佛爷,也知道你是马秃子,我是特意奔着你来的”
“你谁啊这么狂?知道我是马秃子还敢来找我?”马秃子笑了,他看清对方是两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再无他人的时候彻底放松了警惕,原本他还以为这是其他的佛爷过来西门抢地盘的。
“我叫安邦”
“嗞啦”胡同口,靠在墙上的李长明抽出一根大前门,划着一根火柴点上后,轻声说道:“马秃子,今天你可能要倒霉了”
看着身前这个穿着草绿色迷彩服的年轻人,马秃子楞了。
安邦这个名字最近在四城的佛爷们中非常的响亮,其出名的原因在于,有个年轻人经常干清理佛爷的事,总是穿着一身草绿色的迷彩服,和面前的人从外形上来讲非常的相似。
曾经名头极其响亮的一位佛爷对手下说过,在四城里碰到安邦以后你们都给我绕着走,就算被他给揍了,也不要回来找我,我惹不起他,但是我能躲得起。
马秃子习惯性的揉了揉自己的光头,咬牙回头说道:“把身上的值钱的东西交出来放在地上”
马秃子认怂了,他的手下依照吩咐把身上今天一天扒来的钱全都放在了安邦的脚前,散落成一小堆,粗略一算大概有三百多块,这些钱在八六年得算是一笔不小的巨款了。
安邦的狗腿子王莽弯腰把地上的钱全都搜罗起来揣在口袋里,马秃子咽了口唾沫,心疼的说道:“安爷,您名气大我们这些佛爷惹不起,钱你收了放我们一条生路,下次再碰见您,我这有多少钱我照样孝敬您多少”
安邦慢吞吞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皱皱巴巴的大前门,王莽非常自然的拿出火柴给他点上了,然后自己也抽出一根。
安邦着烟,摇头说道:“不行,我今天得要你一只手”
马秃子大惊,忍了半天后,抻着脖子吼道:“安邦你别欺人太甚,你还有没有江湖道义?钱我们都给你扔下了,你还想怎么样?”
“江湖道义,我可以讲,但是我和你不能讲”安邦嘴里叼着烟,抬手指着佛爷身旁角落里倒在地上的两个人,那应该是一对祖孙,爷爷大概有七十来岁的年纪,孙子二十岁左右,两人衣着破烂的倒在血泊里,满身是伤。
安邦皱着眉头说道:“这大爷多大的年纪了?当你爹都够用了吧,你们佛爷洗了人家的钱不算,把人还给揍了,你和我讲道义?马秃子今天我得要你一只手,得让你有个记性,四城里没有讲理的地方,但是我安邦讲”
马秃子咬着牙,手从腰上抽出一把短刀,安邦要是揍他一顿马秃子也能忍,但要他一只手就忍不了了。
佛爷吃饭靠的就是手上的活,如果他马秃子今天真被安邦给废了,从此以后他根本就不用在四城里混了,他无数的仇人或者其他佛爷会蜂拥而至,然后说不上哪一天他就会被人给宰在哪个阴暗的胡同里,所以到了这个地步,马秃子必须得拼一把了。
这是一个把狗逼急了要跳墙的地步,马秃子拼了是生死难料,不拼的话以后在四城里,他必死无疑。
安邦轻轻的转动了下手中的刮刀,月光下刀身上冒出一缕寒光。
不知为何,从战场上下来后,安邦发现自己骨子里都泛着一股狠劲,也许是过惯了沙场的岁月,如今的太平日子他倒是有点不习惯了。
八十年代中期对安邦的这种病还没有什么定论和研究,到了现在,才有了一个论断。
这叫战场综合症!
马秃子抽出一把短刀盯着安邦,跟身边的佛爷们说,这个姓安的不给咱们西城的伙计们留活路,那咱们也就只能拼他一把了,他们只有两个人而已咱们有二十几个,怕个什么?
靠在墙上抽烟的李长明,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框,说道:“你要是有二十几把枪,那邦哥可能会真打不过你们,可惜你们没有”
安邦和王莽静静的看着对面的佛爷,两人如刀子一般的眼神一一扫了过去,安邦的眼睛落在了马秃子的身上,擒贼先擒王。
王莽的眼睛落在了马秃子旁边几人的身上,在王莽擒王之前他会把这些喽啰为他清理干净。
这是两人在战场上多次配合出来的默契,不用言语不用眼神,就能领会彼此的意图。
在前线的时候,有人曾经这么评价过安邦和王莽,把这两人放在战场上,在弹药和补给充足的情况下,犹如把两头雄狮扔进了羊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