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君知道微巳所说的忘记也好是什么意思。
斩断了最后一点来自于北邑的羁绊,襄离才能真正获得生机,她不会再回来自投罗网。
可是......
天枢君长长叹了一口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真的因此逃过一劫,有朝一日想起来了北邑今日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回来报复?”
他深谋远虑的一问换来微巳带着轻笑的回复,“朱雀衔星将起......说的可不是祸星,颠覆世局......说的也不是要倾灭北邑......”
他用一种你不要把我当傻子骗的眼神看着天枢君,目光似能看透人心。
“玄懿帝心胸狭隘,容不得旁人有危害北邑根基的可能,更容不下有人阻碍他一统神目的脚步,斩祸患于萌芽,这才是他的本性。”
“又或者说......他不许这个世界的格局再发生改变,因为未来的世界只能属于他一个人。”微巳缓缓道,“这样的情况下,无论对他有没有害,一个能改变世界,增加许多未知因素的人,必须是要消失的。”
天枢君听闻这番话后只摇了摇头,“我只管占卜星象,不懂这些天下大事,你的这些东西,或许天权君他更感兴趣一些。”
“我也不懂......也不想懂......”微巳苦笑一声,“我只想好好的当个人而已,谁人为君,对我来说根本没有影响。”
天枢君无奈颔首,“也是,若不是先代天璇将你带回来,你我之间是敌是友还未可知。”
提及先代天璇君,微巳的心头有一瞬间的触动,他询问道,“秋屏怎么样了?”
秋屏是先代天璇君唯一的后人,他曾答应过那人要照料好她。
天枢君悠悠道,“她有云翼世子的庇护,自然无人能动得了她。只是......”
他话锋一转,年轻又素净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挪揄的神情,“只是云翼世子好像不太好。”
微巳听到这里,显现出了然的笑意,“哦......那可真是辛苦他了。”
天枢君摊摊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
“好了,该带到的消息已经带到了,我该往回走了,不然等到下山,恐怕天都黑了。”
他对自己常年不出门的身体太有自知之明,以蜗牛爬的速度,大概天黑前能爬下接天楼就不错了。
微巳显然也十分了解,并不多做挽留,只是在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眼前时,幽幽-道,“你我兄弟感情深厚,颇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不如隔三差五劳烦你多来几趟探望......”
天枢君闻言脚下立即一个踉跄,开什么玩笑,爬一次楼就让他累的跟狗一样,隔三差五
的来那还不折他半条命?
更何况他们平时交流都没有这么多!!!哪来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事反其常即为妖,这背后一定有什么猫腻。
他怨念的转身,试图从某个铸剑师的眼神中看出一丝良心不安的愧疚......
未果。
“说吧,你让我来究竟是为了做什么......”天枢君败下阵来,决定探究一下真正的原因。
微巳也不再做掩饰,直白道,“你来的时候记得带着观世镜。”
开什么玩笑,观世镜那么大一块,让他搬来跟要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你要观世镜做什么?”天枢君问道。
让他隔三差五的来,还要带着只有历代天枢君才能开启的观世镜,明显就是别有所图。
微巳并不正面回答,正稍稍别过头去,看上去有些意外的别扭,“自然是要看一些东西,你就不要多问了。”
呵,不说他也知道,肯定是看他那个不知所踪的小徒弟。
还说什么忘了也好,分明心里就是放不下。
可是这一切跟他一个没有老婆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路远,事忙,楼高,镜硕。”他言简意赅的拒绝了微巳的请求。
微巳却也不急,只含笑道,“你不帮忙也没有关系,说到底我之所以困于此地,一大半的原因还是自囚,让要脱身而去也并非难事。”
这个威胁很明了,你不帮我,我就越狱跑去找人,总比隔着镜子看人好。
果然天枢君一听此话便严肃了脸色,开什么玩笑,微巳现在的力量不能控制,真跑出去了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准,保不齐还会天下大乱,谁敢让他走?
天枢君再一次在心中感叹出门占卜的重要性,忍辱负重的答应下来,“好吧......我明......后日便将观世镜带来。”
明天不行,明天他只想安静的在床上躺尸。
好在微巳并不心急,十分好说话的允许了他偷懒的请求,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天枢君离去。
而在他们言语中讨论的秋屏,现在的确过的不错。
云翼本着人道主义的原则,自然不能在偶像落难的时候,弃他的弟子于不顾,肯定是要伸出一把援手的。
于是他便在那日之后带着秋屏来到了靖成侯府。
这下可了不得了,靖成侯一系也算是皇亲国戚,但一直靠军功起家,本就习惯用老兵,再加上他老婆去的又早,家里连个姿色尚可的丫鬟都没有,所以有了一家老老少少都是带把的的凄惨场面。
虽然云翼平日里摆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可实际上连侍女的小手都没摸过——因为他连侍女都没有,这一回带了个
年轻貌美的少女回来,可把全家给激动的够呛。
靖成侯在端着长辈的架子和强烈的好奇心间挣扎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他让管家找出自己进宫面圣时穿的礼服换上,力求每根胡子都如钢针一般显出英武不凡的气质,这才拔营去见儿子带回来的小姑娘。
云翼也没想到家里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坐在椅子上等了半天,差点被自家老爹晚年开屏给闪瞎了狗眼。
“爹......你这是干嘛,怎么打扮的跟要去相亲一样?”云翼目瞪口呆的问道。
“放肆!”靖成侯刚端着父亲的架势骂了一句,又怕自己太凶吓到了人家小姑娘,连忙改口,“这孩子净会胡说,你多日离家未归,为父自然要盛装迎接。”
云翼:“......”
不是......我以前出去游学个两三年,您还没有这个架势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