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良禾就这么进了屋,没有任何狐疑。
因为刚刚附近的百姓们的确是听到了女子的惊呼声,纷纷推开门走了出来准备吃瓜。
女子最重贞洁,权宜之下让他入屋也是不得已之策。
屋内隐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很整洁,一面铜镜,一张木桌,一张矮床,木桌上,还摆放着一个小瓷瓶,里面传出了浓浓的药味。
女子俏面羞红,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抬着俏目偷偷看了眼蓝良禾,怯生生的。
“公子可否在屋中待上片刻,小女子独居于此,你要是现在离去,让街坊们看到了,少不了要传些闲话。”
“好说,好说。”
蓝良禾连忙拱手说道:“刚刚听到屋内传出声响,本侯也是唐突而入,还望姑娘莫要见怪。”
“既是误会,何来见怪之意,倒是让公子难做了。”女子再次打量了一番蓝良禾:“公子看着面生,瞧着不似郭城居民,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本侯姓蓝,蓝良禾,晋昌人士,是郭城之主海王的…”
蓝良禾顿了一下。
他本想说自己是海王新认的大哥,又突然想起这事还没定下来呢,想了想,改口说道:“是郭城之主海王的好友。”
“原来是海王大人之友。”姑娘微微松了口气,脸上再无戒备之色,屈膝施了个礼:“小女子唤作巫雪,见过蓝公子。”
说完后,巫雪又拿出了一个老旧木碗,本想倒茶,面色又是一红。
“家中皆是粗茶,蓝公子莫怪。”
蓝良禾连忙挥手:“巫姑娘哪里的话,是本侯唐突,本侯唐突了。”
“公子为何总是自称本侯。”巫雪满面不解之色:“蓝公子莫不是晋昌勋贵?”
“不错,本侯正是前朝名将晋昌齐国公之子隆城刺史海田侯蓝良禾。”
巫雪面露惊容,连忙要施大礼。
然后…场面有些尴尬。
巫雪就是要走个形势做做样子,然后等着蓝良禾主动阻拦,接着继续演下去。
谁知这小子竟然大马金刀往那一坐,一副等着自己施大礼的模样。
巫雪有点演不下去了。
世子殿下说的一点都不错,这家伙脑子是多多少少有点大病。
姑奶奶是斐国人,冒充的是夏人,给你一个晋昌的侯爵施礼,你好意思吗?
戏终究还是要演下去的,满心不情愿的巫雪只能大礼参拜了一下,有点敷衍。
蓝良禾理所应当的受了大礼后,略显好奇的问道:“巫姑娘,刚刚本侯一路走来,见了不少居民,其中倒是也有年轻的女子,不过俱都有亲族伴在身侧,为何你独居于此,亲族不在郭城之中吗。”
巫雪轻咬了一下嘴唇,眼眶微微发红,几个呼吸后,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小女子…”
巫雪这仨字一出口,泣不成声。
蓝良禾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站起身,过去也不是,坐下也不是。
戏这东西,得有节奏感,该收就得收,巫雪止住了眼泪,强颜欢笑道:“不过是些冤屈事罢了,倒是让侯爷见笑了。”
蓝良禾挑了挑眉,没吭声。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他是晋昌的侯爷,不是夏朝的,老百姓受到了冤屈和他没关系,他也管不了,问了也白问。
夏朝人的礼节,哪怕是大礼,他可以受一下,可要是帮人家平事吧,还是算了,不是一个国的。
巫雪也挺懵的,她还以为蓝良禾会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呢。
还好巫雪也专业的演员,不按剧本来也没事,一声叹息出口。
这一声叹息,有着化不开的哀愁。
然后蓝良禾打了个哈欠。
他今天走了大半日,有点困了。
蓝良禾就是如此纯粹的人,心中无女人,拔刀自然神。
他是要成为名将的男人,站在名将巅峰的男人,所以自制力很好,或者说是对“名将”之外其他世俗的**只有着最低最低的限度。
不是觉得巫雪不漂亮,也不是觉得巫雪不够楚楚可怜,只是他觉得自己该到点睡觉了,名将除了动脑子,还得上战场,所以每天早睡早起对身体很好,自己得做一个自律的名将。
巫雪也懒得玩什么欲擒故纵了,再次叹息了一口,自顾自的说道:“小女子本是罗云道人士,可…可那前朝舟师名将温雅…”
“名将?”蓝良禾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哪个名将,姑娘你要是提这个本侯可就不困了。”
巫雪:“…”
“说呀,怎么说了一半又不说了?”
巫雪表情有些僵硬,只能继续说道:“小女子本是罗云道人士,跟着爹爹在外做着皮货的营生,原本家境倒也殷实,没到了秋季,便回老家连城去看望爷爷,爷爷是有一个大大的茶山。”
巫雪俏面一红:“爷爷炒茶的功夫极为厉害,可巫雪却笨笨的,爷爷还笑我,说巫雪炒的茶定是卖不出去…”
巫雪的表情控制的很好,脸上露出了回忆过往的甜美笑容后,面容又逐渐哀愁。
“可后来爷爷病了,城中的富户要低价卖了爷爷的茶山,若是筹不出钱,茶山便要不保了,为了保住爷爷的茶山,小女子回到了连城…”
蓝良禾再次打了个哈欠:“巫姑娘,额…你直接跳到名将那说吧,本侯对茶叶毫无兴趣。”
巫雪有点忍不了了。
这家伙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啊。
之前秦游可是她说了,就“卖茶姑娘”这个故事,一般男人听了后少说也得没一般私房钱,结果这蓝良禾竟然无动于衷?
见到蓝良禾不上当,巫雪只能推进剧情了,连后背伤疤的故事都绕过了。
“前朝舟师名将温雅,丧尽天良,养着假子三千欺压良民,罗云道折冲府、屯兵卫、兵备皆被其一人把持,平日里…”
蓝良禾皱眉问道:“这温雅,很厉害么?”
“不知,不过他的三千假子皆说,前朝将领中皆是插标卖首之徒,唯有温雅大帅才是前朝不二名将,若是没有那些滥竽充数之辈拖他后腿,昌也不会被夏朝皇帝夺了国。”
“什么?”蓝良禾霍然而起:“这狗东西,竟敢口出如此狂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