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人集中,凤七目瞪口呆,望着一地哭爹喊娘的读书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从来没想过,自家三少爷这么“猛”。
记忆中的三少爷,也会打人,不过就是连抓带挠一番,逼急了也会上去咬两口。
像今天这种以为各种奇怪的姿势痛殴其他人,凤七还是第一次看到。
气喘吁吁的秦游掐着腰破口大骂:“斗诗,斗尼玛的诗,少爷我是世子,谁有功夫和你们斗诗,下次再敢逼逼赖赖,见一次揍一次!”
秦游上一世虽然是大学生,不过却是国防大学的大学生,学习不咋地,十六动擒敌拳却是打的贼溜。
至于这些所谓的读书人,无非就是一群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重度亚健康罢了,加上顾忌他世子的身份,哪还敢还手。
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数十名身后插着靠旗的骑士赶来,未等马停就跳了下来,随即将整个雅人集都围的水泄不通。
其中一个白脸汉子匆匆跑上了二楼,环视一圈,最终微微扫了眼凤七。
估计在这家伙的眼里,应该是侍卫凤七将这些读书人放倒的。
但是天地良心,凤七真的没动手,他想动手来着,不过不是打人,是想拦着秦游,他是死活没想到,自家三少爷发起疯来这么可怕,一边打人还一边吐口水,和疯狗似的。
“三世子殿下。”白脸汉子微微一拱手,低头道:“陛下口谕,马上入宫,不得耽误。”
秦游倒是知道这些是皇帝的密探骑司,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更没想到会闹到皇帝那去。
凤七似乎是看出了秦游的困惑,弯腰低声道:“骑司乃是陛下鹰犬,遍布京城,以飞鸽传达信息,三少爷无须担心,到了殿上,大少爷自会为您撑腰,若是有差池,您便说是小的动的手就是了。”
秦游挠了后脑勺,转头看向白脸汉子:“狗腿子叔…额不是,鹰犬叔叔你好,那个赵仲白骂我爹是老扒灰,你给评评理,我能不揍他吗。”
白脸汉子:“…”
他不是太明白老扒灰是什么意思。
“不是,鹰犬叔叔您可得调查清楚啊,真的是他们先骂人先动手的,你看。”秦游一指满屋子躺地上哀嚎的读书人们:“他们都是人证。”
带领骑司的白脸汉子也是哭笑不得,你让这些挨揍的苦主给你当人证,是你傻还是他们傻?
秦游也觉得自己这么说有点扯,目光落在了角落的白衣书生和身旁丫鬟这二人身上,双眼一亮:“他们没挨打,他们可以给我作证。”
凤七则是眯着眼望向白衣公子,面色莫名。
刚刚自家三少爷行凶时,这白衣公子主仆二人如同穿花蝴蝶一般,二楼一片狼藉,二人身上却丝尘不染,常人碰到了这事早就溜之大吉了,这二人可好,一副看热闹的模样,也不知是何来路。
白脸汉子只是负责拿人,事实如何与他无关,本想着赶紧将人带回去,谁知那白衣公子却走了过来,笑吟吟的说道:“三世子说的不错,学生听的清楚,是有人出言不逊在先。”
秦游看了眼唇红齿白的白衣公子,一拱手道:“感谢这位娘炮兄仗义执言,就是如此,他们先骂人先动手,我是正当防卫。”
白脸汉子苦笑道:“世子殿下,小的只是奉命将您和涉事之人带到御前,并不负责调查其中原委。”
“靠。”秦游翻了个白眼:“那你跑这来装什么大尾巴狼,本少爷还以为你是查案的。”
白脸汉子:“…”
“去就去,正好让陛下给我评评理,骂我爹不说,还上赶着拿脸怼我拳头,咱大夏朝还有没有王法了。”擦了擦拳头上的血迹,秦游给了白脸汉子一个后脑勺,和凯旋的大将军似的,挺着胸膛下了二楼。
就这样,秦游和半死不活的赵仲白被带走了,骑司全部离开后,看热闹的人们也就散去,只有楼上那名白衣公子和大胖丫鬟留在原地。
大胖丫鬟呲着两颗大门牙乐道:“当街殴打这么多读书人,看来那位疯狗一样的世子肯定会被严惩。”
“不见得。”白衣公子脸上带着几分兴趣,微微摇了摇头。
“您还不知道吗,夏朝天子对待读书人可是优待的紧,就算是天子,要是不给个说法,读书人可会闹起来的。”
白衣公子笑而不语,一甩折扇,背着手离开了。
再说秦游,他倒是没想到,刚穿越过来没两天就能见到皇帝老子了。
骑着快马一路疾驰,不消片刻就进入了皇宫之中。
上一世,秦游好歹也是去过紫禁城的人,大夏的皇宫对他来说不过是洒洒水罢了,规模可能连紫禁城的三分之二都到不了。
除了秦游,还有苦主赵仲白。
原本赵仲白是真的被秦游打怕了,一个鞭腿差点没将他脑浆子抽出来,又是一个侧踹,直接将他从雅人集的二楼踹到街面上,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当时躺在地上的赵仲白一直闭眼装死来着,他怕秦游真的要了他的小命。
不过一听骑司的人来了,而且还要面圣,赵仲白顿时活了过来。
这是陛下要为他主持公道哇!
一听说要入宫,他是耳朵也不鸣了,腿也不瘸了,一口气都能挨好几个侧踹腿了。
议政殿中,秦老大不时呷一口茶,心中也有了决计。
越王府大世子秦狰那是铁打的身子,让文官怎么祸害都行,这小子也会理解自己的苦心。
可三世子秦游不行,他还是个孩子啊,不管如何,这小子必须保下来,大不了,给那苦主赵仲白一个八品官身,这赵仲白也是难得一见的少年俊杰,也不算辱没了人家的才学。
骑司很快将俩人带了进来,一个昂首挺胸,唇红齿白,干净利索,一个埋埋汰汰鼻青脸肿浑身全是脚印子,门牙还有点松动。
秦老大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期望不已的才子,形象属实不咋地啊,怎么越看越像蟊贼呢。
反倒是自家侄儿秦游,几月不见,倒是有了几分精气神,抬头挺胸的样子,就好像成了状元一般。
赵仲白一眼就看到了赵宽,见到父亲对自己打了个眼色,顿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陛下,请给小民做主!”
叩首三次,赵仲白哭的稀里哗啦,长跪不起。
再看秦游,一甩长袖,落落大方的跪倒在地,声音清脆:“吾皇万岁万万岁,祝陛下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千秋万载一统天下。”
文官们嘴巴一个个裂的老大,秦老大也是愣住了。
大家何曾见过这种花活。
舔嘛,谁不舔,不舔哪来的加官进爵平步青云。
问题是大家舔的都贼含蓄,犹抱琵琶半遮面那种。
你这直接扒了裤衩子上来就开舔,太尼玛直白了吧,好歹来个前戏啊。
秦狰也懵了。
这都谁教的,一套一套的?
秦老大愣了足足半晌,随即嘴角勾勒出了一丝微笑:“人生百年何来万岁,数月不见,你这孩子怎变的如此油嘴滑舌。”
这也就是自家侄儿吧,换了别人这么舔,秦老大早就提起裤子怒斥一声“谄媚之徒”了。
不过还真说,这一通舔,挺别出心裁的。
秦老大随意的挥了挥手:“地上凉,起身,在朕的面前,无需多…”
旁边的老太监白千轻声咳了一下,秦老大这才意识到百官还在。
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秦老大也不好说“赐座”了,坐直了身体,朗声问道:“秦游,朕问你,为何在雅人集与人互殴。”
秦狰内心里给皇帝大伯点了个赞。
要不说人家能做皇帝呢,看这水平,互殴,直接定性了。
文官们都是人精,心底狠狠啐了一口。
互殴?
一个走路一瘸一拐门牙都快掉了,满身都是脚印子,另一个走路生风脸上一块泥都没有,您管这叫互殴,那要是单方面殴打的话,现在赵仲白只能剩下骨头渣子了吧?
“回陛下的话。”秦游毕恭毕敬的说道:“非是互殴。”
秦老大面容一滞。
看来这小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脑子不灵光。
“是他打侄儿!”秦游一指脑瓜子杵地上的赵仲白,道:“他先辱骂侄儿,说家父是老扒灰,侄儿与其理论,他推侄儿,侄儿见他们虽然人多势众,可他们辱骂的是家父,岂能放任他们,便于他们私斗了起来,请陛下秉公处理,侄儿受着就是了,但是侄儿绝不认错,辱骂家中长辈,侄儿还是见一次打一次,谁都不行辱我家中长辈。”
“好孩子!”
兵部尚书恭文华一拍双掌,喝了声彩后,其他武将纷纷叫好。
“此子虽小,却有着男儿十足血气,不错。”
“若是对辱家中长辈者不闻不问,当什么男儿,不如切了进宫。”
“是极,那和没卵子的太监何异。”
秦老大身旁的老太监白千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
这就是鄙视圈,文官埋汰武将,武将埋汰太监。
秦游直起腰,冲着一群五大三粗的武将们抱了下拳,一副感谢捧场的模样,又惹来这群军中大佬们的一片哄笑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