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游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杜子美已经做好了给越王府当牛当马的觉悟了,至于贺季真也差不多,本来寻思立个遗嘱来着,后来发现不但身上一个大子儿没有,客栈那边还欠了不少钱。
秦游起来后,又让人给李太白叫来了。
此时三个命运多舛的穷书生老老实实站在秦游面前,后面还有两个拿着齐眉棍的护卫。
秦游的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突然乐了。
“你们应该弄个组合出道,叫黑白黄。”
还真别说,三人肤色各异,李太白最白,可能是平常在醉云阁美容觉睡多了,白的都快出水了。
而杜子美不是出身寒门,是出身农门,满手都是茧子,皮肤被太阳烤的黝黑,加上身上的衣服全是补丁,说是读书人吧,看着有些不伦不类的。
至于贺季真就比较奇葩了,皮肤呈古铜色,而且骨架特别宽,明明是个读书人,长的却极为壮硕,有点像是后世的健美运动员。
秦游满意的点了点头:“从今往后,你们三个就是我越王府的人了,对,叫门客,以后你们就是我越王府的门客了。”
李太白自然是满脸欣喜。
最近他给秦游办了不少事,可秦游并没有给过任何赏赐,口头上也没说过什么,整的李太白心里七上八下的。
现在一听可以成为越王府的门客,李太白岂会不从。
至于杜子美和贺季真二人就面色各异了。
秦游看向二人:“咋的,你俩不乐意啊?”
贺季回头看了眼拿着齐眉棍的护卫,生生将想要拒绝的话给咽回去了。
杜子美一咬牙,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拱手问道:“敢问世子殿下,若是入了贵府,我等是可享何门客待遇?”
秦游一脸困惑,不由看向了朱善:“这玩意还分待遇吗?”
随着朱善解释了一番后,秦游这才明白其中这么多说道。
门客之风起源于春秋战国,在春秋战国那会是一种贵族地位和财富的象征,养客之风极为盛行。
那时候尤其是诸侯国的公族子弟,都有着大批的门客,人分三六九等,肉分五花三层,门客也是如此,会根据门客的作用划分成若干等级,最低一级的不过就是能混个温饱的程度,和下人没什么区别,而最高级别的,大多都是主人最信任的谋士或死士,待遇和核心子弟差不多,甚至有的还得当爹似的伺候着。
不过这股风气延续到夏朝后就没那么粗暴直白了,一般朝廷上的重臣极为避讳这种事情,因为容易被猜忌,大多是世家豪门才收门客。
当年秦府三兄弟争霸天下之前,涠洲老家就养了不少门客,这些门客有谋士也有勇士,就好比如今权倾天下的吏部尚书上官鄂,上官家在前朝的时候因为政治斗争落魄过一阵子,之后举家投靠了秦家,而上官鄂的祖父当年就是秦家的门客,之后上官家在秦家的保举下,经过了两代人的奋斗才终于回到了朝廷权利中枢。
因为有了这层关系,秦家举旗自立时,上官家也是第一个响应的。
而上官鄂在秦昭登基后发下了毒誓,待秦昭驾崩后他便会陪葬,这也沿袭了过去门客的风俗,主人挂了,门客就会跟着陪葬。
这也从另一方面看的出来,上官鄂还是拿自己当天子门客自居的,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表达罢了,毕竟他祖父就是秦家的门客,他爹也没少受到秦昭老爹的照拂,到了他这一代,秦老大当皇帝,他当吏部尚书,两家休戚以共。
到了夏朝这会,只有世家门阀才会大肆招揽门客,反倒是他们在朝廷上的代言人也就是各个重臣却不敢这么干,怕被人拿了话柄。
而在各个世家中,门客也分为不同等级,随着贡献的多寡和个人的名声不断变化而提升,一般做到了顶级的门客,这些世家就会为其举荐到朝廷中,其中朝中不少当官的原本就是各个世家的门客。
不过门客都是外面的叫法,关起门来门客管主人叫恩主,自称为门下,就如同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差不多。
了解完怎么回事后,秦游大手一挥:“作为前三个被逼迫着吃螃蟹的人,你们三个以后就是满级满经验的门客了。”
朱善在旁边笑吟吟的解释道:“世子殿下的意思,便是从今往后三位先生食有肉,行则车,每月可去账房领支俸禄,在外亦可称王府门人。”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杜子美大大的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所谓食有肉其实就是个说法,意思是主人吃什么他们吃什么,而行则车,不是出门坐车,而是外出的时候至少可以带着一个丫鬟和一个护卫,平常也有一名丫鬟和一名护卫照顾起居,最为重要的便是账房“领支”这句话,如果只是领取,意思就是每月领有俸禄,但是多个“支”字的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字面意思是可以提前支取俸禄,这种待遇只有家族核心子弟才享有,而最后一句话便是一种身份,在外可以说自己是王府门下,也就是说惹了事闯了祸,王府会罩着!
这些待遇便是各个世家门阀的顶级门客才享有的了,甚至很多待遇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噗通”一声,李太白率先跪倒在地:“恩主有所差遣,门下定当赴汤蹈火!”
这就属于是宣誓效忠了,李太白一额头砸在了地上,激动的难以自持。
相比其他二人,他更加清楚秦游根本不是外界传言那般不堪,非但如此,还怀有大才,最重要的便是重情重义,看看屯盐卫就知道了,不过就是炼了几日盐,如今全都翻了身,随着炼盐之术推行国朝,那些老卒将来少不得又要被天子封赏。
而其中最难得的是,秦游根本没为他自己请功,功劳全部给了屯盐卫,这样的主子都不跟,还能跟谁。
杜子美也跪下了,微微一叩首:“日后,杜子美便是王府门下了。”
看的出来,杜子美有些不太情愿,不过倒也听之任之了。
不是杜子美没气节,而是没的选了,出了王府的门,又要何去何从?
杜子美平日里靠着给人写写书信赚些碎钱,倒是能勉强度日,可家中的爹娘依旧辛劳。
要知道他属于是寒门中的寒门,也就是农门,家中爹娘都是租着地主的地过活的苦命人,一年到头交了租后连温饱都有些勉强。
要不是幼年时给地主家的小少爷当伴读,他哪有机会读书,教书的先生也是看他勤勉,平日里也会单独传授一些知识,后来教书的先生去了县学,他也算是学有小成了,这才收拾了家当来到了京中想要搏一搏,奈何理想和现世总是有差距的,身份便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与其说是愿意当越王府的门客,不如说他是向现实低了头。
三个跪下两个,唯独剩下一个贺季真。
秦游似笑非笑道:“小婊贝,咋的,不从少爷我啊,也不怕告诉你,你今天是不从也得从,在这越王府中,你就是叫破了喉咙都没用。”
贺季真正色问道:“若是学生拒绝,有何下场?”
凤七冷冷的说道:“打个半死,扔到柳河中自生自灭!”
“噗通”一声,贺季真跪在了地上,朗声说道:“学生对越王府早已心生向往,如今投到越王府门下,学生三生有幸,自此以后,便是王府门下自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