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贺季真的猜测极为准确,此时的议政殿中,一群臣子跪倒在地上,弹劾秦游。
秦老大心中毫无波澜。
对于秦游闯祸这件事,他现在已经麻木了。
昨天晚上临睡觉前,他还在计算着之前郭城拉回来那么多钱财该怎么花,今年元日,可得阔气一把,省的让臣子们说天子小气。
研究花钱的时候,不免想到秦游,一想到秦游,秦老大突然发现最近这小子很老实啊,好久没闯祸了。
秦游不闯祸,秦老大都觉得这钱花的不踏实。
然后,秦游就闯祸了。
刚一开朝,数名臣子出班,齐齐弹劾秦游。
弹劾有二,一为大闹怀恩寺,二为西城鸣炮。
两件事都可大可小,主要是第二件事,大家都知道火药是什么了,秦游敢在西城使用这种杀器,后果很严重。
不少文臣心里都想,要是哪天这个小子看谁不顺眼往谁家里扔个火药的话,那真是一没就没个户口本。
所以这事必须得杜绝,没收秦游手头所有的火药,不准再继续研制,如此杀器,兵部都不能监管,最好让文臣监管。
大约十多个臣子,大部分都是监察使,还有一些文臣,官最大的是个工部左侍郎。
其实监察使们真的不想站出来,但是他们已经好久没开张了,只能硬着头皮出来了。
秦老大望着这些装作气愤填膺的臣子们,甚至想打个哈欠。
能成为皇帝的人,哪个是酒囊饭袋,不说秦老大治世能力吧,至少学习能力是杠杠的。
在秦游身上,秦老大吃过太多次亏了,脸都被打麻了,然后涨了记性,不了解前因后果之前,不见到秦游之前,不见到真正的铁证之前,千万不能妄下定论,更不能暴怒,因为一旦这么做了,十有**最后丢人并且被打脸的就是他自己。
事实证明,秦老大觉得自己太他娘的英明神武了,最近一段时间里,太多太多的蠢货步了他的后尘,可惜,这些人不是天子,所以被打脸的同时,挂了,或者被抄家了。
不管怎么说,秦老大学聪明了。
骂秦游,骂去吧,弹劾秦游,弹劾去吧,反正朕不表态。
而且秦老大心里总是有一种预感,秦游这小子,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闯祸。
“陛下。”跪倒在地的工部右侍郎慕容千鸟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骇人听闻,骇人听闻啊,开国以来,首例,首例啊,开国至今,还未有过何人在夜间调动京卫,抓捕的,还是僧人,这…这无法无天了啊。”
秦老大撇了撇嘴。
开国以来,建朝至今,首例…
这些词对秦老大来说,基本上就如同废话了,因为夏朝才建朝十来年,这要是几十年后发生这些事,说不定就见怪不怪了。
秦老大的目光不由看向了工部尚书魏云涛,心里有些纳闷。
监察使弹劾就弹劾吧,工部右侍郎蹦出来干什么?
站在班中的魏云涛也是满面苦涩。
别看他是尚书,慕容千鸟只是右侍郎,可实际上,这位右侍郎比尚书的资历还老,平常不声不响的,谁知今天屁都没放,也不打个招呼就蹦出来了。
这也不得不让秦老大和某些臣子怀疑魏云涛要针对秦游。
“倘若秦游真是无缘无故围寺抓僧,朕定不会偏袒他,不过要是事出有因,诸爱卿倒也不必如此心急,京兆府尹何在。”
京兆府尹朱秀出班:“臣在。”
正常情况下朱秀是不用上朝的,但是一般头一天京城出事的话他就会参加早朝,比较自觉。
“昨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秦游为何大动干戈。”
“臣不知原委,只知骑司夜袭了怀恩寺,骑司调了半营京卫,据说是越王府三世子殿下在怀恩寺中被掳了,受了些伤,而…”
“什么?”秦老大突然摘掉了玉冠,身体猛的向前一顷:“秦游他…受伤了?!”
群臣也震惊的够呛,那几个原本弹劾秦游的监察使傻眼了,满心悔意。
围了佛门净地,抓了所有僧人,是一回事,不管怎么说,这是秦游做的不对,就是再大的恩怨也不能为难一群出家人啊,而且据说还搬出了不少尸体。
可要是秦游这位小世子受了伤,那即便是骑司一把火给怀恩寺烧了,不说民间是什么反应,这议政殿中的臣子是一个屁都不能放。
“陛下切莫忧心,只是轻伤,据京卫所说,世子殿下被护送出来时,只是晕了过去。”
“混账话!”秦老大一拍御座把手,满面阴冷之色:“人都昏死了过去,还是轻伤,那何为重伤。”
“臣知罪。”
朱秀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说完后就跪倒在地,满脸我知错了的表情。
这一套动作,这诚恳的表情,熟练的令人心疼。
夏京三大背锅侠,秦狰、魏云涛、朱秀,这三人但凡进到议政殿中,都做好了挨骂的心理准备,尤其是后者,遗书都写了好几封了。
工部右侍郎拧着眉头:“陛下,此事蹊跷啊,怀恩寺乃是佛门清修之地,好端端的,为何会伤了三世子,事发地点又是在怀恩寺,老臣以为…”
“以为什么?”
“会不会是三世子殿下夜闯怀恩寺?”
“慕容飞鸟!”秦老大暴怒:“你这是什么话,秦游他夜闯怀恩寺,僧人就可伤他吗!”
慕容千鸟仰着头,有些凌乱。
大半夜跑到人家寺庙里…不应该伤他吗?
“陛下,单单只是三世子倒也罢了,此事又牵扯到骑司,骑司如此兴师动众,不知骑司事先是否通禀了陛下。”
要么说是官场老油条,慕容千鸟这一句话就上纲上线了。
飞马骑司是天子亲军,如果连皇帝都不知道这事,那秦游的行为绝对算是越线了。
秦老大满面不耐烦:“白千。”
“老奴在。”白千凑了上去。
秦老大朗声问道:“飞马骑司昨夜之事,可有禀报到宫中。”
白千满头是汗,压低声音说道:“未有禀报宫中。”
秦老大点了点头,大声道:“那就好。”
白千一脸懵逼,依旧小声说道:“陛下,骑司未通知宫中。”
秦老大也是依旧大声说道:“原来如此,哦,这样,好,好,难怪,哦哦哦。”
白千:“…”
秦老大看向群臣:“昨日骑司的确将此事禀报到了宫中。”
慕容飞鸟问道:“臣敢问,飞马骑司为何要如此行事?”
“此事刚调查出一些眉目,尚需保密,此事就议到这里吧,散朝。”
群臣满腹狐疑,不过秦老大都开口了,大家也只能退下了。
待群臣走完之后,秦老大看向白千:“这议政殿中的地暖,能撤掉一些吗?”
“老奴愚钝,不知陛下何意。”
秦老大皱着眉头看向地面:“这群吃饱了没事做的监察使,整日叽叽喳喳烦的人很,将下面的那些地暖撤掉吧,他们不是喜欢弹劾吗,不是喜欢跪吗,那就把地暖扯掉,让他们跪,冻死这群整日只知指手画脚的饭桶。”
白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