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痛之下,眼底蓄起点点泪花。
苏湉暗暗深吸一口气,抬眼去看陈行舟。
昨天他们的新婚夜被她睡过去了,今天绝不能再如此。
多困她都得坚持住……
只见大红帐幔落下遮挡住一室烛光。
也不是不紧张不害羞。
但此前宫里派嬷嬷教她规矩时,连这些亦一并教了的。
何况,嬷嬷说那样才能和王爷生胖娃娃。
虽然她现在没有想好这些事,但提前和王爷慢慢练习着总不会错罢?
嬷嬷说过,夫妻之间做某些亲密之事乃稀松平常。
她和王爷成为夫妻后,无须为此惊慌害怕,同样不必不好意思。
大红帐幔下,苏湉躺在鸳鸯喜被间,看陈行舟步步走上前,偷笑着咬唇。
苏湉缩进锦被中。
她顺势将脸埋在陈行舟的胸前,享受着这个温暖怀抱,心下努力回想之前嬷嬷教过的那些东西。
要……脱衣服才行……
陈行舟上得床榻,躺在她身侧的位置,离她很近很近。
两个人一时都未说话。
苏湉悄悄看一眼躺在她身边的人,小手也悄悄探过去。
苏湉又悄悄往陈行舟的方向一分一分地挪过去,直到和他紧紧挨在一处。
感受过几息时间陈行舟手心的温暖,鼓足勇气并想要弥补前一晚遗憾的苏湉继续主动靠近陈行舟。她一面往他怀里钻一面小小声撒娇:“夫君,要抱抱。”
陈行舟配合抬手抱住苏湉。
脱……衣服……
苏湉脸红一红,羞得无法继续。
可想起昨天自己的昏睡,心里多少歉疚,她定一定心神,另一只手伸出去。
陈行舟胸前骤然一凉。
早上才在他身上做过乱的手,又一次开始相同的行为。
然后苏湉凑上来亲吻他的唇。
像七夕那日在月老树下,他教过她的那个吻。
如同回府后在他耳边说过的,今天晚上要好好补偿他,苏湉很努力也很卖力地亲吻他的唇,口中不忘一声声呢喃唤他“夫君”、“王爷”,声音又软又甜。
真是个好骗的小娘子,陈行舟想。
只若被别人,尤其是那一些又蠢又倒胃口的人骗,便不有趣了。
任由苏湉亲得他一会以后,陈行舟扣住她腰肢,趁苏湉不备同她变换位置。
苏湉一副醉眼蒙眬的模样茫然看他:“王爷……”
陈行舟笑,亲亲她的脸颊,声音微哑说:“不能继续了。”
苏湉更加茫然:“为什么呢?”
陈行舟问:“记得七夕你送我的那一本册子吗?”
苏湉点一点头,也问:“册子怎么了?”
“我后来仔仔细细看过。”陈行舟道,“上面写着,成亲之后,要爱护夫人,关心夫人,为夫人着想,所以,之后我又去翻阅过一些医书、请教过御医。”
苏湉:“?”
她眼神恢复两分清明,奇道:“王爷这是在查什么?”
“孩子。”陈行舟语气认真,“我在医书上看到说身体瘦弱,生产便是极不易之事,严重者甚至会有性命之忧,不少小娘子因生产艰难而殒命。”
“御医也是和医书上相似的说法。”
他捏一捏苏湉的小胳膊,轻叹一气,“我瞧王妃身体瘦弱……”
苏湉眨眨眼睛,心生感动。
王爷当真认真看过她写的那本册子,并且将册子上那些话放在心上,努力为她着想、为她考虑。
按嬷嬷所说,她准备和王爷做的事情确实会生出胖娃娃的。
难怪王爷阻止她继续。
“呜呜呜!”
苏湉又将脸埋在陈行舟胸前,“王爷真好。”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生胖娃娃?”
她忧心忡忡。
“不然王爷努力将我养胖些吧。”
苏湉抱住陈行舟,“我也会努力多吃一点儿,还会努力锻炼身体。”
她不要像那些苦命的小娘子一样,因为生产艰难殒命。
她要一直健健康康,王爷也要健健康康,他们才能幸福快乐生活在一起。
“好。”
陈行舟揉一揉苏湉的小脑袋,温柔应声。
苏湉依依不舍离开陈行舟的怀抱:“那……王爷,我们睡觉?”
想一想,又钻回去,“要王爷抱着睡。”
陈行舟:“可是我有些难受。”
“王爷难受?!”苏湉一惊,猛然抬起头去看他。
“嗯,难受。”
陈行舟收紧手臂抱着苏湉,声音愈哑暗。
苏湉原本不明白陈行舟为何难受。
但当两个人紧贴在一处,隔着薄薄的衣料觉察到什么时,她回过神。
脸腾地烧起来。
苏湉支吾着小声问:“王爷难受怎么办……”
陈行舟随她放低声音道:“王妃可以帮一帮我。”
他目光灼热,苏湉避开那道视线,脸烧得越发厉害:“我、我不会……”
“没事。”
陈行舟亲了下苏湉的耳朵,“我教你。”
她的手被宽大温热的手掌握住。
之后被带着随陈行舟的动作而动作。
“等、等等!”
苏湉身体僵硬,脸埋在陈行舟胸前,轻喘一口气,“王爷,我缓一缓。”
太羞人了。
她脸颊滚烫,埋着脸久久不愿抬头。
陈行舟笑,没有继续,也没有放开苏湉的手。
直到怀里传来轻浅的呼吸声,他微怔,喊一声苏湉,没有任何回应,显见是怀里的人睡着过去。
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陈行舟不觉轻笑,平生终于体会一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松开苏湉的手。
待苏湉熟睡,陈行舟方才下床去了侧间。
·
翌日清早。
苏湉一觉睡醒的时候,身旁无人。
她迷迷糊糊睁眼,发现陈行舟不在,怔一怔,慢慢变得清醒,也记起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以及——她又一次睡着了。如新婚夜睡得很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苏湉懊恼地捶了下喜被,整个人郁闷颓丧躲进锦被里。
连着两天,她都丢下王爷一个人睡着了,王爷会不会很伤心很难过?
陈行舟伤不伤心、难不难过不知道。
苏湉此时却是真的又伤心又难过,不仅如此,对自己夜夜昏睡也满心不解。
她在侯府不是这样的。
不会睡得这么沉,更不会早早便犯困得厉害。
新婚之夜,姑且可以认为她是白日太累,可是昨天呢?
苏湉认为这件事很有蹊跷。
“云苓,雪茶。”
从喜被里钻出来,苏湉靠坐在床头,把自己的两个丫鬟喊进来。
听见苏湉声音的云苓和雪茶齐齐出现在她面前问:“小姐可是要起了?”
“嗯。”苏湉颔首,又说,“不过还有一件事。”
云苓询问:“小姐有何吩咐?”
苏湉皱着眉说:“去把这两天房间里点的香找来我看看。”
云苓和雪茶听言一愣,复互相对视一眼。
“那香……是有问题吗?”
……
陈行舟醒来后,周通说有要事禀报,他起床去了书房。
待忙完这一桩事情,他回到正院。
跨进院子,陈行舟远远见廊下的苏湉在瞧见他的一刻转身进去房间,把门关得严严实实,风中似乎也飘来她气哼哼的不快。
陈行舟挑了下眉。
迈步行至廊下,他问守在门外的其中一个丫鬟:“王妃为何生气?”
被问话的雪茶垂首恭谨道:“回王爷的话,因王妃今早醒来以后,查明这两日房间里点的熏香有问题。”
熏香有问题,自是被人动过手脚。
所以,苏湉在为这件事生气,而且是在生他的气。
陈行舟略略沉吟,推开房门,入得里间。
苏湉正坐在罗汉床上,听见脚步声,别开脸重重一哼:“王爷来做什么?”
“来同本王的王妃赔罪。”
陈行舟在距离罗汉床三两步的距离站定,未继续往前。
做好质问陈行舟准备的苏湉听见这话,发现自己预先想好的那一番言辞都派不上用场。她抿一抿唇,依旧不高兴,说:“王爷何错之有,我岂敢让王爷赔罪。”
陈行舟道:“虽尚不知那熏香是何人动的手脚,但想是王府里的人做的。”
“这是本王的疏忽。”
苏湉眸中闪过一丝迟疑和动摇。
陈行舟复开口说:“若是我不愿与你有夫妻之实,昨晚又何必同你说那一番话?湉湉这么聪明,定然想得明白这其中的蹊跷。”
苏湉垂下眼,没有因陈行舟的解释缓和脸色,反而更委屈。
她不是不明白这些,她生气也不是当真认为这件事和陈行舟有关系。
“王爷,睿王府不欢迎我这个王妃是不是?”
苏湉咬着唇,小声问。
不欢迎她,却又不能真的伤害她,所以用这种方式为难她。
在熏香上动手脚,让她一夜又一夜昏睡。
苏湉很委屈。
睿王府的人为什么不喜欢她?明明王爷都很喜欢她的!
之前没能领会到苏湉这层意思的陈行舟,终于弄懂她生气和委屈的原因。听见小小的啜泣声,陈行舟上前,扳过苏湉的身子,将她抱在怀里。
“不是的。”
陈行舟哄着她,“他们都很欢迎你,且特地为你准备了欢迎仪式。”
哭声止住。
眼尾泛红的苏湉轻吸鼻子:“欢迎仪式?那是什么?”
陈行舟说:“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苏湉去看陈行舟,辨认半晌他的眼神,最终相信他不是在糊弄自己。
“王爷别骗我。”
她软软道,“王爷骗我,我会生气,生气了,晚上就和王爷分被窝睡。”
“不骗你,别生气。”
陈行舟指腹擦去苏湉脸上泪痕。
苏湉得寸进尺:“那我要去摘王爷院子里的大枣吃。”
昨天她便注意到院子里那棵枣树,结得满树又大又红的枣子,十分诱人。
一点小要求。
陈行舟笑:“好,待会就摘。”
房间里的一切仍是昨日他们大婚时候的布置。
动作小心寻到陈行舟的手,一点一点握住,继而大胆同他十指相扣。
王爷的手掌很大很暖,她很喜欢。
想起方才等王爷回来不停犯困的自己,苏湉忍痛,在喜被下掐了自己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