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陈行舟方才在她耳边说过的那些话, 难以理解。
王贵妃为什么要派人刺杀他们, 下这种杀手?
苏湉迟疑,她这样坐在陈行舟身上, 他也会累的。
看穿她的心思, 陈行舟又说:“让他们推我们回去好了, 没关系。”
因为中秋前的那场赏花宴, 她救下温玉珠,坏了陈长敬的“好事”?
“哦?是吗?”
苏湉又在陈行舟怀里挣扎两下,这一次挣脱他怀抱,“王爷高兴就好。”
苏湉脸上再绷不住, 震惊去看陈行舟,失语过几息时间问:“为什么?”
陈行舟自然而然牵起她的手, 带她离开凉亭。
陈行舟只笑。
他想一想, 索性在苏湉耳边低语过几句。
可是一问, 自己在他面前撑起来那点儿气势便要没了。
做回木质轮椅里,陈行舟拉着苏湉在他大腿上坐下,准备带她回正院。从震惊中回过神,苏湉欲图起身, 被陈行舟揽住腰肢:“一起回去, 我和你仔细说说。”
“王爷这些日子一直在府里养伤,几时拿到的证据,我怎么都不知道?”
陈行舟笑着“哎”一声:“那日帮我们的那几个人不就是吗?”
苏湉想, 王贵妃的胆子当真不是一般大。
这一桩桩、一件件, 也不知……她抬眼去看陈行舟, 欲言又止。
陈行舟垂眸,表情看起来是轻松的,谈论起这件事的语气同样轻松:“所以我今天必须出门一趟,否则这些人不一定查出个什么结果。希望王妃别生气。”
“我手里有证据, 他们自然不敢随便糊弄。”
毕竟,他若亲自动手,他们这些人心里都十分清楚,他会到做什么程度。
苏湉似懂非懂:“证据?”
苏湉记起遇刺当天想要“报仇”的几个山匪。
“王爷……”
她凝神细想,微微皱眉,“是不是早有所预料?”
苏湉有一种事事尽在陈行舟掌握的感觉。
未卜先知自是不能的,可事情发生后,他似不费吹灰之力梳理清楚因由。
陈行舟听言,轻笑却不语。
没有否认苏湉的话,更没有应和。
有所预料吗?
若指的是有些人盼着他丧命,他确实一直都知道。
苏湉等得好一会,没等到陈行舟的回答。
再看陈行舟,发现他神色恹恹,她轻轻抿唇,没说话,握住他的手。
两个人回到正院。
晌午将近,苏湉吩咐准备午膳,复让人把陈行舟的汤药端进来。
“王爷,该喝药了。”
苏湉端着药碗侧身坐在床榻旁边,轻声说道。
陈行舟偏头,伸手从苏湉手中接过药碗,一声不吭,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
苏湉懵懵看着他。
“王爷怎么不要我喂了?”
从陈行舟手中接过药碗,苏湉看一看,碗里空空荡荡,一滴药汁也不剩。
陈行舟说:“我可以自己喝药的。”
苏湉一脸纠结搁下了药碗。
她当然知道王爷可以自己喝药……
身上受了伤,但胳膊没有受伤,如今勉强能下地,喝药自不成问题。
“嗯。”
苏湉闷闷应他一声,“我晓得。”
“还有呢?”陈行舟本是记起旧事,心中有些闷堵,是以没有逗弄着苏湉慢慢喂他喝药的兴致。然而见苏湉这般反应,不觉嘴角扬起,手指轻捏她下巴,凑上前去盯住她漂亮的一张小脸孔看。
苏湉眼睫轻颤,没听明白陈行舟的话,愣愣问:“什么?”
陈行舟笑,又往前凑过去一点,含住她的唇。
药汁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
一个吻结束,重新分开,苏湉眼中茫然之意更甚。
陈行舟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别对我这么好,我会舍不得放手。”
苏湉还是听不懂。
为什么要放手?不是约定好要一直在一起吗?
她安静望着陈行舟的一双眼睛,脑海中琢磨着他说出这样一句话的理由。
是……
因为觉得把她卷入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吗?
苏湉有点儿理解陈行舟为何突然心情低落了。
真心爱护一个人,怎么会希望带给她伤害,怎么会愿意和舍得看她因为自己而陷入一些纷扰中?
“王爷。”
苏湉沉吟中唤他一声。
陈行舟收回手,指腹残留温软触感。
苏湉踢掉绣鞋上得床榻,靠在他身边说:“其实我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
“明明和王爷成亲的时日不长,遇到的事情却不少,并且一件比一件要不简单。这么多的麻烦,很难不让人觉得困扰,尤其王爷这一次重伤,叫人提心吊胆。”
陈行舟便知道苏湉想说什么了。
他掌心捂住她的嘴巴,看她一眼问:“午膳的桂花小圆子有我的份吗?”
苏湉摇头,抓住陈行舟的手,咬一口他的手指:“没有!”
“原是王妃想和我共用一碗。”陈行舟悠悠道,“王妃喂我,这也不错。”
苏湉记起自己最初是打算冷一冷陈行舟,让他知道她很生气的。
不知不觉被他带跑了。
“不喂。”
苏湉又抿了下唇,“王爷能自己喝药便能自己用膳。”
陈行舟笑:“那我喂你。”
他在苏湉耳边轻哈一口气,说,“当作我惹王妃生气的赔罪。”
谁稀罕呀。
饭来张口而已,苏湉想,谁稀罕。
后来,云苓和雪茶将午膳送进里间,床边摆上小几,饭菜都搁在小几上。
而只有一碗甜而不腻的桂花小圆子,最终是两个人吃完的。
最后的一口甜汤下肚,苏湉舔一舔嘴唇。
唔,王府厨娘的手艺又更好了。
·
睿王府里,苏湉和陈行舟又是闹别扭又是和好,再没有比这更大的事情。
成国公府和徐相府却因为陈行舟来过而鸡犬不宁。
陈行舟手里是否真的有证据,他们并不清楚。
但有一件事,他们却是都清楚的:一旦睿王认定自己和睿王妃遇刺一事与他们有关,有没有证据根本不重要。
当年——
他们记起有人出卖机密军情,致使睿王险些葬身边关的那件事。
彼时没有证据,那一府的人已葬送在他手里。
虽然后来查明他们确为敌国奸细,但是这等行事做派与手段,谁都惹不起。
何况,皇帝陛下因为那件事与他特权,允他先斩后奏。
如是种种,绝非这些年他安分了下去便能抹灭和不当一回事的。
徐相、成国公在陈行舟离开之后不久都进宫去了。
徐相是为去与徐皇后确认情况,而成国公……
“是我做的又如何?哥哥不也没拦着我么?”
王贵妃烦躁将手边的茶杯摔在地上,“做都做了,他能怎么样?何况他有证据吗?到底我是三皇子的母妃,他拿不住证据,陛下也会护着我的。”
屏风后的成国公闻言坐不住站起身,急躁地来回踱步。
“你是三皇子的母妃不假,可他还是睿王呢,和陛下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王贵妃更烦躁了。
“哥哥你有什么好指责我的?我不也是为了王家吗?”
“要不是我,王家哪有今天?”
当年若非她得到陛下的宠爱,以成国公府的落魄,谁愿意高看一眼?
这么多年,成国公府的风光更是全靠她撑着。
“哥哥当真关心这件事,不如帮我好好想一想,要是睿王手里有证据该怎么办,可我觉得不应当。”王贵妃又开始绞着手里的帕子,“大理寺都没出结果,他这些日子在府里养伤,哪来的证据?”
成国公问:“三殿下可晓得此事?”
“不知道。”王贵妃冷哼,“他哪里下得去这个手。”
成国公说:“得让三殿下知晓此事,有个准备,若之后查到你身上,三殿下也好在陛下面前为你求情。”
“得做最坏的打算。”
事实上,得知陈行舟去过成国公府之后,王贵妃一颗心也突突直跳。
越听自己哥哥说越不安,她叹气:“我会告诉他的。”
成国公跟着叹气:“娘娘,我也希望睿王奈何不了王家。”
“可……他从不是心软之人。”
王贵妃说:“哥哥也别自己吓唬自己。”
“兴许他便是故意去王家吓唬我们、想让我们自己露出马脚来呢?”
成国公又叮嘱:“总之,娘娘谨慎一些,万事小心。”
王贵妃点了下头说:“记住了。”
命人送走成国公以后,王贵妃让人收拾一地的碎瓷片,又派人去请陈长敬。
回想成国公的话,她越发感到头疼。
现下再想,是冲动了一些,不够谨慎和稳妥。
可也实在因为这两个人碍眼……
苏湉已经成了睿王妃,长敬也放不下,不知被灌了什么**汤。这也罢了,偏偏她赏花宴上好好的谋划被这个苏湉搅局,宫里折损不少人进去,朝堂上王家也被温家几番针对,受了诸多责罚。
一个弱女子又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
睿王定在背后出过不少力。
再加上当初睿王横插一脚,长敬才没搭上镇远侯府……
睿王几次三番如此,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
越想越心绪不宁。
听见宫人在外面禀报三皇子来了,王贵妃抬手摁一摁眉心:“让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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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湉想问陈行舟究竟去了做什么。
苏湉问:“你去成国公府是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陈行舟笑,“无非是打开天窗说亮话。”
苏湉这才默许了陈行舟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