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纵是如此,怀顺伯也已经激动得忍不住要落泪。
“真好真好。”怀顺伯看着明若华和明五,很是欣喜,可是随即想到明母和他大哥一家,眸光又忍不住地垂了下来。
不过这份哀愁也只持续了那么几瞬,随即收敛好情绪,正要说些什么时,才注意到明若华身旁的南景臣:“这是……”
“这是小殿下的夫君,南国宣王世子。”轻竹介绍道。
怀顺伯闻言不由怔住:“这……”
“小殿下与宣王世子已经成婚有近五年时间,孩子也快一岁了。”轻竹补充了一句。
怀顺伯闻言垂下眼眸,露出一抹苦笑:“也是哈……这个年纪,确实该成家了。”
只是可惜了,嫁的是南国人。
“伯爷,小殿下受了点伤,需要阮素花来解毒,不知伯爷可有办法?”轻竹提到正题道。
提起这件事,怀顺伯狠狠地叹了一口气,面上带着些愧疚:“此事你信上有说,我也特意再去询问了一番,只是你不知道,长着阮素花的地方,一年前,王上派了重兵把守,莫说是我,便是寻常王公,也无法进去,更别说从里面取阮素花解毒,近日临近王上寿辰,看守得越发严了。”
“所以,现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南景臣紧紧皱着眉心询问。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几日后便是王上寿辰,为了与民同乐,王上特意设了一个测试,称,若是能通过测试者且得分最高的一位,可向王上提出一个请求。”怀顺伯道。
“测试?什么测试?”
“具体测试内容我也不清楚,只是听到一些消息,若非文武双全之人,怕是无法通过这个测试。”怀顺伯说。
“对参加者可有什么要求?”南景臣凝眉问道。
“只需有京中的权贵举荐,便可参与。”怀顺伯说着顿了顿,看着南景臣的神情:“你这是想要参加?”
南景臣正色道:“我必须要拿到阮素花。”
怀顺伯摇了摇头,“我只怕若是你身份暴露,会惹来麻烦。”
怀顺伯的目光落到明五的身上,最后落到轻竹的身上。
轻竹察觉到怀顺伯的目光,露出一抹苦笑:“伯爷知道的,我是无法参加这类活动。”
“他还是不愿回来吗?”怀顺伯长叹一口气道。
轻竹垂下脑袋,没有回答。
怀顺伯揉了揉眉,这都叫什么事?
来到望城,怀顺伯已经数不清自己叹了多少次气,最后深吸一口,紧紧攥住拳头,看着南景臣说:“你若是有把握能赢,我便是拼了怀顺伯府,也送你去参赛!权当为当年的无能为力,做一些弥补……”
“宣王世子文武皆行,只是需要世子爷对离鸣城的一些事情不大了解,这需要劳烦伯爷多余世子爷说说。”轻竹见怀顺伯同意,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是自然,只是小殿下这面色,怕是得早些进京,让大夫好好瞧瞧才行。”怀顺伯看着明若华苍白泛青的脸色,很是担忧道,“若是即刻启程,小殿下可还能撑得住?”
“我可以的。”明若华微微扬起一抹笑容道,这些日子,她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醒着的时候,精神也大不如从前。
“如此便好,但小殿下和暻逸,还得再进行一番易容。”怀顺伯说,无论是明母还是和顺侯,当初在离鸣城的存在感,都太强了,在离鸣城的京都,认识他们的人也很多。
轻竹朝怀顺伯行了个礼:“小殿下便交给您了。”
怀顺伯见此,再是长叹一气,只盼着当年的冤情能早日洗刷,让小殿下和暻逸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京都,也让梓航可以回来。
怀顺伯将明若华几人带回怀顺伯府并没有惊动太多的人,只称是自家的远房亲戚,就是伯爵府里的人,怀顺伯也只告诉了自己的夫人,甚至连自己的儿女都没敢告诉。
殊不知,怀顺伯带着明若华几人进京的消息,第一时间便传入了宫里,呈递到王上的手上。
王上看完情报上的内容,眸光微沉,眼中情绪之复杂,只怕是连他自己都分辨不出来,良久,大殿里才传来他苍老低沉的声音:“继续盯着。”
……
“娘,爹带回来的到底是什么人啊?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我们还有这一门亲戚?”怀顺伯的女儿蔡媛媛拉着怀顺伯夫人的袖子问道。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怀顺伯夫人看了她一眼,淡声问道,一颗心却是不由的提了起来。
她当时听到明若华几人身份的时候,那是震惊不已,同时也非常明白此事的严重性,并且理解不告知几个儿女的缘由,就她这几个孩子,没几个能藏得住事,尤其是眼前这个小女儿。
“我们家也好久没有来过什么亲戚,今儿忽然来了这么多,就想着好奇好奇,我也好知道该怎么和他们相处啊。”蔡媛媛撇了撇嘴说。
“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安分守己,不要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就好,他们自有你爹照看着。”瞧着蔡媛媛那一脸不愿的样子,怀顺伯夫人没好气地说:“你记住了没有?”
“行行行,好好好,我记住了。”蔡媛媛敷衍道,见从怀顺伯夫人这里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便不再逗留,起身离开。
从怀顺伯夫人的院子离开,蔡媛媛撇撇嘴说:“哼,不告诉我,那我就自己去问!”说着,蔡媛媛便往明若华几人住的院子去,走到院子门口,侍卫便拦下了她。
“你没长眼睛吗?连我都不认得了!”蔡媛媛怒声说道。
“伯爷有吩咐,闲杂人不得靠近这院子。”侍卫垂下脑袋说。
这话可把蔡媛媛给气坏了:“睁大你的狗眼瞧瞧,我是闲杂人吗?!”
“这……”侍卫迟疑了,蔡媛媛趁着这个时候直接进了院子。
蔡媛媛刚进去,正好看到南景臣拿着空的药碗从小厨房往屋子里走。
南景臣一身清冷的气质,搭配上面容的柔情,一下子就把蔡媛媛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不由自主地就叫住了南景臣:“你站住!”
南景臣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眼神,脚步更是都没有停过,径自往屋里去,这药不能放凉了,得趁热喝才行。
“我让你站住你没听见吗?”蔡媛媛见南景臣没有理会她,快步上前,走到南景臣的面前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
“烦请让一让。”南景臣皱眉道。
蔡媛媛看到南景臣面上神情的变化,只觉得越发的有趣,挑了挑眉故意道:“想让我让开可以,你求我呀。”
南景臣眉心一皱,抬手就将蔡媛媛给直接拎到一旁,随即松手,往屋里走,蔡媛媛再想跟上去,却只能落得个闭门羹。
这可把她气得够呛!
南景臣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将药放到床榻旁的茶几上,轻轻拍了拍明若华的手:“该起来喝药了。”
明若华缓缓睁开眼睛,眸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困得很,南景臣将软枕放到明若华的身后,慢慢扶她起来:“把药喝了再睡。”
明若华一闻那药,鼻子忍不住的就皱了起来:“好苦的感觉。”
“良药苦口,乖。”南景臣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给明若华喂。
喝了两勺,明若华紧紧皱着眉:“我自己来吧。”
这么一口口来,还不如一口闷。
只是,明若华刚拿起那药碗,手上的力气忽然消失,药碗一个没拿住,药全撒在了被子上,南景臣第一时间将被子拿开,担心地向明若华问:“有没有烫到?”
明若华摇了摇头,只是低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手,缓缓握了握拳头,又重新张开。
“怎么了?可觉得哪里不舒服?”南景臣将药碗和湿了的被子赶紧放到一旁,看着明若华这模样,很是担心地向她询问道,怕她哪里伤到了
“我这只手……好像也不太能使得上力气。”明若华看着自己那只并没有受伤的手,宛若喃喃自语道。
南景臣听到明若华这话,心中一颤,心里清楚,这大约是毒素蔓延的结果,如今,已经影响到身体的另一边了。
“会没事的,很快就可以拿到阮素花,到时候解了毒就好。”南景臣将明若华拥入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抱着安抚道。
“嗯。”明若华扬起笑容点了点头。
“我去给再把药拿来。”南景臣抱了明若华一会儿后道,明若华淡淡地笑着颔首。
待南景臣离开以后,明若华面上的笑容便全数消失,这些日子,她一直都是表现得最是淡定的那个,仿佛中毒的并不是她,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每日清晰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说不慌、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她还没弄清楚爹娘当年的死因,还没有替娘翻案,还有孩子,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看到小乐乐,她还想要看到小乐乐长大,想要看到他成家立业,还有她和南景臣,她还盼着和他白头到老的那一天……
她还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