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要靡费那么多的银子,张鹤龄感觉这就如同在他的钱袋里抢银子,心肝儿都有些痛起来了,忍不住又接着道:“哪里来得这么贵?三百两银子,我能拉出一个千户所来了,春秋啊,你这……”
“住嘴!”朱厚照瞪视着张鹤龄,很不客气地来了两个字。
刚才还在意气激昂的张鹤龄,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球,不敢再做声了。
朱厚照简直就是股东局的定海神针,冷冷地往所有人扫视了一眼,才朝叶春秋道:“继续。”
虽说朱厚照是全力保驾护航,可是对于叶春秋这种奢侈浪费的行为多少还是存在一些肝颤。
朱厚照也爱钱,毕竟即便是皇帝,也没有金扁担啊。
四十多万两银子,就为了练一千多个兵,这不是奢侈,什么是奢侈?
所以那寿宁侯虽然混账,可是某种程度却是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其他的,他们也不懂,就是觉得这军费太吓人了,何况,当真有意义吗?这岂不是等于往水里砸银子?
他们的心情,叶春秋大抵是可以理解一些的,毕竟他们没有真正意识到养兵、练兵也可以挣银子的道理。
叶春秋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往这个问题上解释,现在时候不到,再如何解释都显得有些苍白,叶春秋要做的,不过是通过时间来证明而已,所以他没有太多的辩解,但是这第一次的股东大会,总算是在许多狐疑声中一致通过。
一方面,来源于大家对镇国府事务的一知半解,所以但凡叶春秋坚持的,大家也不好有什么异议;另一方面,叶春秋本身就是镇国府的最大股东,又得了朱厚照的无条件支持,就算有人有意见,又能如何?
会开完了,在这里用过了专人准备的午膳,叶春秋便领着股东们坐车在这神策府里兜了一圈,也算是让他们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
等到天色渐渐暗淡,叶春秋才送他们返程,朱厚照的龙车在无数侍卫的拥簇下徐徐而去,夕阳西下,叶春秋抿抿嘴,眼眸显出自信的光芒,他心里清楚,现在,该是自己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新的武器作坊已经修建起来,第一批火铳开始试制,不过良品率实在有些惨不忍睹,十个制成品中,废品占了十之七八。
好在叶春秋并没有因此而灰心丧气,任何事,总是在蹒跚中前进的,他可一丁点都不着急,倒是这时,宫中却是来了人,召叶春秋入宫觐见。
叶春秋不敢怠慢,丢下手上的事情,匆匆入了宫,在暖阁里见到了脸带兴致的朱厚照。
朱厚照道:“春秋,你看,这一次的佛朗机人是不是真的?”
叶春秋露出了几分讶异之色,上前取过了朱厚照递过来的一份‘国书’,大致地看了一下内容,用光脑翻译了一下,这封与其说是国书,不如说是葡萄牙的马六甲总督的一封信函。
叶春秋知道,此时葡萄牙人已经在印度建立了统治,建立了印度和锡兰不少不少殖民地,而就在去年,一支葡萄牙人远征军抵达了马六甲,随即进攻当时的满剌加王国,这满剌加国本是大明属国之一,去岁的时候,就曾上书求援,朝廷却以满剌加太远,没有太多的关注。
葡萄牙人的扩张过程极为残暴,在占领满剌加之后,立即开始屠城,当时的满剌加有十万人口,屠城之后,人口已是十不过三,这满剌加总督的口吻其实还算是温和,表达了愿意与大明交往的愿望,还说愿意与大明进行通商,请大明择定良港,以供葡萄牙的侨民和眷属、商贾居住,并且愿意进行贸易。
叶春秋心里想,按理来说,这个时候,葡萄牙人理应还要觊觎远东,这个时间点,他们理应是在经营他们的印度和南洋,现在突然急于和大明交往,却不知因为什么?
或许……莫不是因为自己万金买种的缘故?
这样一想,脉络也就清晰了,葡萄牙人在印度和南洋日子其实颇为愉快,毕竟世界这么大,那儿又是重要的珠宝和香料的产地,这几乎成了葡萄牙人冒险家的乐园,无数的葡萄牙教士和水手,还有军人甚至是海盗,都疯狂涌入印度洋和南洋,将这里当做是发家致富之地。
至少他们现在是很满足的,只不过……一个万金求种的传闻,却是一下子打破了这个局面。
当消息传到了马六甲,传到了苏门答腊,传到了锡兰,几乎可以想象那些冒险家们的心情了,原来在更远的东方,居然遍地黄金,显然,他们决定把目光投向这里了。
葡萄牙的本土距离这里太远,想必消息还未传去本土,而这一举措,理应是马六甲总督的擅自举动,大明的实力,他们想必是略有耳闻的,这毕竟不是锡兰,不是满剌加,他们倒是没有胆子直接干一票大的,来个杀人屠城的举动,而他们的态度,自然也就变得委婉起来,希望让自己的国人来大明长期居住,同时愿意与大明交往。
而这国书的背后,马六甲总督表示愿意向大明称臣纳贡。
朱厚照显得兴致勃勃,连眼里也多了几分神采,道:“鸿胪寺那儿,已经派人大抵翻译了一个译本,这一次理应是真正的佛朗机人,他们愿意上贡称臣,想不到朕的天威,终究还是……”
叶春秋却是突然打断了他:“陛下,这不是葡萄牙国。”
“呀,他上头明明是说……”
叶春秋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起来,道:“这是葡萄牙马六甲总督的名义上贡称臣,大抵就是我大明的宁波知府。”
朱厚照一听,眼睛都直了,因为国书确实很委婉和客气,似乎他们对大明有所了解,甚至显得有些屈膝奴颜,朱厚照本质上还是好大喜功的,想到那传闻中的佛朗机不远万里来称臣,上次虽然被倭寇忽悠了一次,可这一次看着却像是真的,谁料到居然只是个宁波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