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父,孙儿乏了,得去歇一歇。”叶春秋遇到这种问题,就不免头疼,高门巨族……我去,换做是自己以前的脾气,非要打死这个周郎中不可,什么不好教,教大父这东西,往后受罪的肯定是自己。
叶老太公倒是关心起来,不由道:“呀,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叶春秋忙是摇头,敷衍了几句,乖乖地回到后园去。
“这孩子。”叶老太公又恢复了一脸风淡云轻的‘尊贵’样子,呷了口茶,才慢吞吞地对坐在一旁的周郎中道:“他呀,除了爱读书,乖巧了一些,其他的呢,就乏善可陈了,好在品行尚可。”
这周郎中早就摸透了叶老太公的脾气了,故意‘压一压’自己的孙儿,不就是等着自己‘反驳’吗?
周郎中已经反驳过几百次了,跟着这位叶老太公交涉,其实挺折腾人的,却不得不表态度了,忙道:“破虏侯实乃人中龙凤,文武双全,太公实在太谦虚了。”
“呵呵……”叶老太公很谦虚地笑了笑:“是吗?谢周郎中夸奖。来啊,换茶,将王家昨儿送来的那岩茶取来,招待尊客。”
周郎中当然知道王家指的是谁了,不过倒是有点懵逼,他现在才知道,这叶老太公居然还藏了一手,真正尊客的茶还没拿出来呢。
次日清早,叶春秋便被人催促着起来了,才只是三更天,他便被人催着换了新郎的新衣,一切礼仪都是准备好了的,他不过是经人提点走一遍程序罢了,看着天色还早,所以洗漱之后,便穿着新衣先陪叶老太公等人吃了一碗面,而一些叶家平时交好的人,也早就来了,
这儿不是乡下,所以也难寻什么左邻右舍帮衬,因此张晋、陈蓉便带着一干同乡来了,里里外外做好招待,厨房那儿也已冉冉的升起了炊烟,因为要大宴宾客,至少是上百桌的酒菜,所以从昨日就开始生火,不断地做着酒菜,而后再用蒸笼装着,等到上菜时热一热就好。
叶景显得很高兴,见叶老太公把张晋、陈蓉二人拉了去,说着待会儿陪叶春秋去迎亲时的一些规矩,父子二人才很难得地有了一些独处的时间,叶景满心欣喜地看着叶春秋,手拍在叶春秋的肩头道:“终于要成家立业了,不容易啊,春秋,爹真的很高兴,看着你如此,爹……高兴啊……”
他说着,眼眶发红起来,似乎想到了许多的心事,叶春秋深深地朝他作揖:“没有父亲,就没有儿子的今日,养育之恩,纵使粉身碎骨亦难报万一,父亲……今儿是高兴的日子,请不要再哭了,理应笑才是。”
叶景还真的破涕为笑了:“爹这是喜极而泣,这可不同,好吧,快去将静初接回来,咱们一家人啊,往后好好的过日子。”
叶春秋点头称是,便注意到了叶老太公板着脸正在给陈蓉和张晋二人洗脑:“到了王家那儿,要规规矩矩,目不斜视的,王家也是高门巨族……最在乎规矩的,来来来,我教你们如何行礼作揖。”
张晋挠挠头道:“这个我会啊。”
叶老太公和张晋、陈蓉二人早就熟稔了,基本也是当自家子孙那般看待,也就不会对二人讲究什么客气:“你们懂什么,这行礼如仪,和你们平时那样泛泛的作揖不同的……”
叶春秋咂咂舌,忙是装模作样地一旁去和叶东交代一些府上的事,叶老太公眼尖,便朝他招呼道:“春秋啊,你也来看看,老夫要亲自做典范,我这儿还有许多规矩呢。”
叶春秋假装没有听到,还在和叶东咬着耳朵。
张晋本在那苦着个脸,现在见这火烧到了叶春秋的身上,立即喜上眉梢,也加大音量道:“春秋,春秋,你大父叫你呢。”
声震瓦砾,叶春秋恨不得立即把张晋这孙子埋了,却只好乖乖地到了叶老太公的跟前,却见老太公正色道:“不许苦着脸,要笑,可也不能学你这同窗这样的笑,此人笑得太猥亵了,哎,生得不好,太粗犷了,有辱门楣,他就不必去迎亲了吧,王家人看到,只怕要吓着的。”
张晋不笑了,脸憋得难受,道:“其实我不丑,别人都说我有魏晋之风,竹林七贤就是我这样的,太公,你说话该委婉一些。”
叶老太公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竟脱口下说出了内心的想法,只好道:“哎,丑一些好,丑了好着呢,你看我家春秋这样俊秀,其实也有诸多的烦恼,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冲之;行高于人、人必非之也,就因为生得好,惹来多少事,乖,别气了,丑了好,老夫就喜欢丑的,话又说回来,就算丑了,那也与你无关,那是你爹的事,尔父娶了丑媳惹的祸……”
滔滔不绝的叶老太公完全没看到身边几人,额头上那不约而同皱起的黑线。
闹腾了足足小半时辰,叶春秋感觉这真是比练习炼体术还要难受一些,好在这时候吉时差不多到了,叶东带着人点了炮仗,叶春秋才带着一干人出去。
门口早就备好了高头大马,而且还是当初朱厚照赐给叶春秋的那头大白马,这白马今儿挂着喜庆的红绸布,显得既神骏无比又亮眼,陈蓉和一脸郁闷地为牵马,其余一干人拥簇,本来邓健也该跟着去迎亲的,可惜瘸了腿,倒是钱谦早就来了,忙里忙外地帮衬着,他年纪大一些,所以没有跟去迎亲,只跟着躲在小厅里的邓健那儿闲坐喝茶。
一路上,敲锣打鼓地往王家而去,好不热闹。而王家那儿,在京中也有别院,是当初王华在这儿为官时就置办的,王静初刚来京师的时候,因为宅子许久没有人住,所以一直借住在谢家,现如今因为大婚,王家人又好生地将这宅子里里外外地收拾了一遍,到处也是张灯结彩,喜庆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