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 韩湘君下旨敕封彩云为昭惠县主,取仁爱美好之意。同时将昭惠县主赐婚给金吾卫将军秦忠, 择次年春完婚, 一同赐下的还有一座县主府邸。
眼下,苏璃正在给彩云的县主府出谋划策如何修缮。
彩云之前被这个圣旨砸得晕晕乎乎的,此时坐在苏璃旁边还仍是晕的, “娘娘, 奴婢怎么就成了县主了呢?”
这话她问了不下十遍了,苏璃好笑道:“你不是担心自己配不上秦忠吗?这下好了, 你是县主, 以后只有他配不上你, 没有你配不上他的, 他要是敢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你只管拿出你县主的威风来拧他耳朵。”
“瞧娘娘说的, 秦大人怎么会对不起奴婢,他可是顶顶好的人。”
苏璃戳着她额头笑骂,“如今赐婚后你倒是一点也不害羞了啊, 心都开始朝他偏过去了。再有, 不要再自称奴婢, 你是县主, 懂?”
彩云点点头, 又开始嘀咕道:“可是, 我怎么就成了县主了呢?”
这个傻子, 苏璃摇摇头不想搭理她,自顾自看着案桌上的图纸,随后问道:“等你成婚之后你打算跟着秦忠去他家里住还是住县主府?”
“这还可以选吗?”
“当然, 皇上赐了府邸给你难道是赐着玩的?”
彩云瞪大眼睛, 高兴道:“那太好了,我当然住自己的地方啊,去秦家有什么好玩的,再说了,当了那么多年的奴婢,如今好不容易有自己的宅子了,我还挺想住一住呢。”
“想住那就住,我也赞同你住县主府。”
“为何?”
苏璃看着这个被赐婚后整日愣愣傻笑的姑娘,说道:“你太笨了,去秦家恐怕容易被妯娌们欺负。”
她打听过了,秦家有四房,秦忠是老二,除了他,其他的三房都已经成了亲。秦家也就秦忠最为出息,其他的三房平平无奇,尤其是大房,还好吃懒做,大房娶的儿媳妇是高家嫡女,以前门第还不错,但韩湘君上台后,大肆铲除王氏党羽,高家失去了依附,便也就此没落下来。可那个高家的嫡女不是个善茬,在府里很爱惹是生非,连秦母都拿她没办法。
因此,苏璃并不想彩云去那个府里受罪,对于宅斗什么的,彩云就是个小白,被人卖了还乐呵呵数钱那种傻子。
彩云突然被鄙视了一番却不知道,兀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娘娘,皇上将秦大人派去做什么了啊?他何时才能回来?”
“你想他了?”
“不不不,才没有。”彩云红着脸,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前给他做的鞋好了,就问问而已。”
“那你看看,你的县主府还有哪些地方想改的,还有一年时间,可以慢慢修缮。”
彩云伸长脖颈去瞧,只见上头画了些密密麻麻的符号,完全看不懂,她好奇问道:“娘娘,有时候我觉得您跟那些世家贵女们很不同。”
“哦?怎么个不同法?”
“琴棋书画您什么都不会,根本不像个国公府小姐。”见苏璃瞪眼过来,赶紧又补充道:“但您又好像什么都会,比那些世家贵女们懂的还多,也根本不像个国公府小姐。哎呀,我在说什么呢,就是您太特别了。”
苏璃挑眉,心想,彩云这个小傻子也不傻嘛,很有自己的洞察力和判断力。她笑了笑,敷衍道:“你家娘娘我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好了,你看看这里,”她指着图纸上一个地方,岔开话题,“这是你的卧室,这边空了块地方出来做花圃,从窗这里瞧出去刚好可以瞧见此处风景,春夏秋同景致各不相同。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啊,娘娘您到底从哪学的这些,怎么什么都会?”
苏璃心想,这都是小儿科,她的专业可是园林设计,对于这种图纸不就是信手拈来吗。不过难得的在古代还发挥了一把自己的专长,还挺新鲜的,这也算是自己的第一个工程项目了吧?对此,她兴头十足,赶走呱噪的彩云之后,自己坐在桌边又仔细琢磨起来。
过了一会儿婢女进来添热茶。
“小皇子怎么样了?”她问。
“之前玩闹了一阵,这会儿已经睡下了。”婢女回道。
“我去看看。”
她站起身,不顾形象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不雅姿态对于景阳宫的宫女们早已经司空见惯,那婢女换了热茶也就笑着瞥了一眼随后退出去了。
苏璃来到团子的屋子,见奶娘坐在一旁给他打扇子,眼下快到夏天,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团子好
动,每回都玩的满头大汗,睡觉也是,怕热得不行。
此时,他已经睡得小脸红扑扑的,额边浸了些细汗,她接过奶娘手中的扇子,坐在床榻边轻轻的摇晃着,同时拿出帕子帮他细细擦汗。就这么的,静静看着儿子的睡颜。
她这些日子都不敢闲下来,总是要给自己找事做,但凡一静下来就要想起韩湘君的事,令她觉得胸闷难受不已。
那仿佛是一个死局,却又隐隐让人侥幸的含着那么点希望,希望剧情有变,希望韩湘君的毒有药可解。
“娘娘?药已经熬得差不多了,您要过去看看吗?”婢女进来禀报。
韩湘君每日吃的药,都是她亲力亲为不敢假以人手,所有的药材都是经她过目,熬药的婢女也是自己的心腹。熬好之后,她更是亲自端去承安殿,再看着他喝完,仿佛这样就能安心些。
“行,我现在过去。”
景阳宫是皇后宫殿,有自己的小厨房,里头各样物件齐全。苏璃最初搬进来的时候对这里很满意,如今再进来却到处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药味,令人不适。
她揭开药盅,浓郁的气味让她忍不住作呕,使劲压了压,才勉强将那股难受压了下去。
“今日加的那味新药材在哪里?我看看。”
婢女将那味太医新添加的药材递给她,苏璃仔细辨认其特点,随后沾了一点放在自己嘴里尝尝味道,最后才用巾帕将其包好放在一个小抽屉里头。每次她都会这样,但凡新添加什么药材她都要自己仔细看过,下次再用时好做对比,免得出了差错。
她将药盅里的药倒进一个瓷花碗里,随后装进食盒,这才领着宫人们出了门。
在去承安殿的路上,一群内侍从侧门出来,恰巧撞上了她的轿子。
“放肆,竟敢冲撞皇后娘娘!”
那群人连手上抬着的东西也顾不及,赶紧撂在地上,就跪下来请罪。
“奴才们该死,奴才们不是故意的,求皇后娘娘开恩。”
苏璃不太喜欢那个说话严厉的宫女,屁大点事就凶神恶煞,搞得她好像也很凶一样,但自己也清楚,这事不能阻止,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若是放任,以后就立不起来了。
等那宫女将那些人数落一通之后,她觉得差不多了,就开口道:“好了,赶紧走吧,我这里耽误不得。”
“是......啊!娘娘......”那宫人突然惊呼起来。
苏璃不知道怎么回事,掀帘子瞧过去,只见那群内侍抬着个架子,上头盖着块白布,许是因为适才冲撞,那白布下露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欲断不断的。
顿时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朝她鼻子蹿进来,惹得她扶着轿子呕吐不已。那内侍们看见了,又立马跪下来请罪,人人战战兢兢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远处罗青跑了过来,还没来得及请安就朝那些人踢过去,“没长眼睛的东西,还不快抬下去,放在这恶心娘娘是吗?不要命了!”
那些人才立马又起身将那血淋淋之物抬走了。
罗青暗暗叫苦,这些天承安殿陆陆续续要死几个可疑之人,没想到今天正好被皇后娘娘撞上了,估计是没见过这些腌臜的东西,这会让把人都吓吐了,若是一会儿皇上知道了还不得扒了他的皮,责骂他办事不利。
于是他也赶紧跪下来请罪。
“皇后娘娘,奴才该死,让您受惊了。”
苏璃摆摆手,她也知道承安殿这边的情况,之前没亲眼见过心里没怎么想,如今见了,心下滋味难言。宫里人命不值钱,下头的人要交差,就总得死一批人。你能说罗青做得不对?也不全然是,为了皇帝的安危着想,似乎也没错。
苏璃扶着轿子吐了许久,中午吃的基本上也吐了个干净,衣裳也脏了,想了想,准备回去换身衣裳再来。但这边动静太大,早就有人去禀报了韩湘君,他已经过来了。
“怎么回事?”
罗青立马朝他跪下,解释了一大通。苏璃不想他为难,赶紧说道:“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今天不知道吃了什么不好的,所以才这样。”
韩湘君皱眉,走过来一把抱起她。
“呃......”苏璃想推开他,她衣裳还脏着呢,他倒是一点也不讲究,“我先回去换身衣裳。”
“去承安殿换,”他吩咐人去将她衣裳取来,之后就这么抱着她往承安殿走。
到了承安殿,闻到熟悉的沉香,苏璃胸口里的那股不适才缓解下来。她换好衣裳后,才将食盒打开,伸手探了探,发现耽搁了那么一会儿,药已经凉了。
“我再去煨热吧,凉了喝太苦。”
“无碍。”韩湘君一把夺过来,咕噜噜一口喝尽,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这药有多苦苏璃是清楚的,光闻那味儿她都受不了,想着他却每天都要喝上这么两回,实在不易,于是立马将热茶递过去,“漱漱口。”随后看眼外头跪着的罗青,帮他求情道:“你也别怪他,这事谁也没能预料得到,况且是我自己的原因,以前这样的我不是也见过吗?但那时候没事,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却格外不舒坦,或许是我身子不好。你就别怪他了,大热天的,他也不容易。”
韩湘君瞥了罗青一眼,“还不快谢谢皇后娘娘?”
罗青那头因苏璃这话感动得无以复加,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奴才还从来没见过哪个主子这么通情达理设身处地为下人着想的,如今从皇后娘娘口里说出一句“他也不容易。”就算让他死,他也觉得值了。因此真情实感的“砰砰”磕了两个头,才起身。
韩湘君拉着苏璃坐在龙椅上,仍由她帮他揉着酸痛的肩膀,懒洋洋的问道:“今早上做了些什么?”
苏璃将彩云的事说了一遍,又说了团子的趣事。
“你有话想说?”韩湘君看出来了,她心里装着事呢,心不在焉的。
“是有些事。”
苏璃迟疑了会儿,还是决定将心里琢磨已久的话跟他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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