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逃避责任,先是迟迟不肯露面,连皇上封赏做御医都不敢出面领受皇恩,不是你是谁?连自己的药都不敢承认,你这就是刻意逃避!难道你是想要将罪责嫁祸旁人么?”
这个不知名的无良破神医的声音刻薄尖酸,还带着些沙哑尖细的感觉,让人听着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可就偏他话最多,谁说话他都要插嘴。
“大胆!”皇帝漫不经心的一边品茶一边将剧情一步步推演,根本不关心事实是怎样的。
“这种庸医根本不配在这儿!”大皇子看到迟轻羽落魄的模样,幸灾乐祸的落井下石。
皇帝根本没有兴致陪着演戏,准备放下茶杯转身离开。
谢启然快一步跪下恳求,“您答应过儿臣给她一次机会的!”
“砰”茶杯被猛地搁下,皇帝再一次黑了一张脸,“你不要太过分了!这一次你再以命要挟,你可要好好想想了,你真的想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么?!”
谢启然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却不能再说出一句话反驳,虽然跪着,整个人都想一把完全被张开绷紧的弯弓,只差一羽箭。
“人的身体就好比这个香炉,盛满气血精气,从出生开始便一点点的四散消弭。现在皇太后身体已经迟暮,本就已经所剩不多,本体孱弱。可现在她精气疏散受阻,本应该疏散的气血凝滞。身体无法自行疏通,承受不住,便会越积越多。所以现在应当尽快护住心脉,如果压力过剩,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皇帝突然压低了身子,一股凌厉的威压扑面而来,迟轻羽不自觉的眨了眨眼,一时想不明白自己的话哪里出了问题。
“你说皇太后是个香炉?!”
迟轻羽暗暗松了口气,只要听进去了就好。
“皇太后福泽深厚,如仙鹤一般益寿延年,这香炉托皇太后的福,被皇太后打比方一回,也是它修来的造化了,该好好在这里更用心为皇太后守着才是!”
皇帝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不枉启然费力为你求来一次机会!”
谢启然斜着眼看向迟轻羽,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平淡的重新站了起来,还不忘把一直跪在金砖上的迟轻羽搀起来。
看着皇帝过山车一样的拿一圈人当火锅涮,迟轻羽的嘴角抽了又抽,十分不爽的狠狠瞪了一眼谢启然,没有这个男人,自己的脑袋怎么可能这么招人烦,总有人惦记找她的麻烦,动辄非生即死!还皇子呢!她不求有功,但求没人找她麻烦就阿弥托佛了!
一旁的宫女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完全就觉得迟轻羽这简直就是在找死。
谢启然非但不生气,还十分恶意的勾着嘴角笑了起来,“赶紧去吧!”
一屋子人石化了。
谢启然居然不生气?!不对!他居然在笑?!天啊撸!这是什么情况!谁能站出来解释一下?
迟轻羽当场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谢谢”便拉起一个看起来还算有意识的绿衣宫女帮她调配护心丸。
皇帝和大皇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完全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
“哎,听说咱们王爷看上了一个女大夫,人家简直讨厌咱们王爷讨厌的连碰一下都嫌恶呢!”
“哎呦!可别提了!人家完全不打算和皇宫扯上关系!”
“简直胆大包天,当着皇上的面就敢直接给咱们王爷脸色看!一看就是个母老虎!”
“……”
迟轻羽去做一颗简易护心丸的功夫,回来的路上流言已经满天飞了。迟轻羽抖一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快速穿过甬道。
谢启然打死也没想到,有一天他追妻无能的消息会满世界飞。当然,这里面有一半功劳是因为迟轻羽完全不配合她造成的。
看着这颗貌似很普通的药丸,谢启然挑了挑眉,“这个没问题么?”
迟轻羽耸耸肩,“事急从权。”
既然这样说,谢启然自然不再多言,请皇太后把要服下去。
皇帝鼻观眼眼观心,也看出了,迟轻羽和谢启然两个人私下里关系不一般。怪不得谢启然一听御医什么的,会是那种态度,眼下又重新端起他的茶杯,坐着看戏。
迟轻羽一边忙着喂药,一边在心里默默捋顺这会儿听到的消息,什么以死相护、拒绝封赏,还有这个男人总算是正式表明了身份。还装的有多像,什么有关系不住这里,那他是打哪生下来的!
话说谢启然不是应该是矜贵的人设么,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满嘴跑火车了!说谎连打草稿的意识也没有!起码想一想掩饰的问题啊!难道她迟轻羽就这么随意给人当猴耍么!
迟轻羽表示很愤怒,对这一屋子人都很愤怒,她为什么莫名其妙要被卷到皇室斗争里面来?!迟轻羽十分的不开心!
大皇子抱着膀子对迟轻羽陷入了沉思,完全想不通。堂堂一个王爷,为他一个的性命护她安全,一般女人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涕泪横流,以身相许么?这又是什么情况?难道她嫌自己活的太安全了,想求死?
……
皇帝扫了一圈,将好戏看了个遍,既然如此,对于眼前的事,自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装作不知道这些事儿了。
谁让人家是皇帝呢?走哪都是坐在最好的位置上,啥都不用干,除了看戏偶尔再把一圈人涮一涮,他能干嘛?
“醒了!皇太后醒了!”一旁明显地位不低的一个紫衣宫女惊喜的尖叫起来。
闻言,众人侧目。
迟轻羽很娴熟的给皇太后把脉,针灸。隔着一层亵衣,针针下手干脆利落,入皮几分几寸,在哪下手,快速精准,让人眼花缭乱。
“果真是神医!有您的看顾,相信皇太后必定能做那延年益寿的快乐老神仙!”
这位紫衣宫女即惊喜又满意,完全把迟轻羽当神仙供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