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寒凉如水,谢启然牵着迟轻羽的手,跟着传话来的小林公公,一路走至御书房门口。
“定王殿下,圣上就在里面等着您呢。”
小林公公停住了脚步,回身转向谢启然,目光却一不小心落在了谢启然与迟轻羽紧紧交握的手上,立即不好意思地撇开了。
“本王先进去了,你若是等的急了或有什么事,便叫小林公公进来唤我一声。”
谢启然在迟轻羽手上轻拍几下,又伸手将迟轻羽身上的狐裘紧了紧,这才不甚放心地踏入御书房中。
“启儿来了,不必多礼了,这里就你我父子二人,随意坐吧!”
见谢启然走过来,圣上略带疲惫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谢启然应声在圣上手边位置上坐下,离的近了,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他父皇的鬓角都已经花白了。
“父皇忙于朝政,为百姓殚精竭虑,可也千万顾惜自己的身子。”
抛去君臣的身份,为人子的谢启然其实更在乎父亲的身体。
“启儿有心了,但父皇的身子父皇心里有数,无妨的,只是朕今日深夜召你前来确有一件要紧的事。”
欣慰之后,圣上的神色再次凝重了起来。
“启儿可还记得前些时日在朝堂中当众请辞的谢大人?今日朕收到密折,说那位谢大人实则羌云族人,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朕想让你秘密探查此事……”
谢启然虽早就知晓羌云族的事纸包不住火,却不想圣上对羌云族的态度如此忌惮……
“父皇,其实儿臣……”
谢启然起身,正打算将自己近日来调查的关于羌云族的事全盘托出,却忽然感觉胸口处一痛,出现了瞬间的窒息感。
紧接着,剧烈的绞痛感从胸口处向五脏六腑蔓延开来,谢启然一时难忍,竟痛的直接跌到了地上。
“启儿?!”
圣上一惊,连忙从龙椅上下来查看谢启然的情况,同时高喊着门外伺候的梁总管,“梁玉!快去传太医!”
迟轻羽还不知道里面的状况,无聊中抬眼看了一眼天边的月亮,心道:今晚的月亮真的是又圆又亮啊……
“小林子!快去传太医!”
梁总管一路小跑出来,还在门外滑了一跤差点摔倒,上气不接下气道。
“梁总管?里面怎么了?为什么要传太医?”
见此突发状况,迟轻羽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忙扯住梁总管。
“是定王殿下他……哎,这位姑娘,这可是御书房,擅闯可是犯了杀头之罪的!”
一听到定王殿下四个字,迟轻羽便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瞬间便将梁总管甩到了身后。
就算是要杀她的头,也根本不及谢启然重要。
等到迟轻羽冲入殿中,便见到谢启然整个人痛苦地蜷缩在地上,额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怎么回事?难道是蛊毒发作了?
顾不上看圣上的反应,迟轻羽扑跪到谢启然身边,为他切脉之后,心瞬间沉落谷底。
尽管她已经尽力压制,可谢启然体内的蛊虫今日还是避无可避地成形了。
那蛊虫方才成形,急切地想要尝一尝鲜血的滋味,在体内胡乱冲撞才会导致谢启然如此痛苦难忍。
“圣上,可否借您的御剑一用?”
情况紧急,在得到圣上的首肯之后,迟轻羽拔剑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下一道,然后将鲜血不断滴落的手腕送到谢启然的唇边喂他喝下,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眉头都未皱一下。
只有用其他鲜血喂养蛊虫,谢启然的痛苦才能减轻。
那蛊虫第一次尝到鲜血的滋味,贪婪无比,直到迟轻羽由于失血过多唇色愈发苍白,蛊虫才终于安稳下来。
“民女迟轻羽,无意冲撞圣上,实乃情况逼人,还请圣上恕罪!”
将手腕处的伤口简单包扎,止住鲜血之后,迟轻羽跪在圣上面前磕头请罪。
“儿臣让父皇受惊了,请父皇恕罪!”
平歇之后谢启然也跪了下来。
看着并肩跪在自己身前的两人,圣上根本无暇追究什么罪不罪的,只关心一件事,“启儿到底是怎么了?”
“回父皇,儿臣不小心中了羌云族的蛊毒……”
谢启然垂首,知晓这下是真的隐瞒不住了,便从罗云书的奸细身份,到蒙面女子截牢的情况,一一叙述了出来。
“胡闹!”
圣上听完之后龙颜大怒,将桌子拍的震天响,“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提前告知于朕,你们是当朕不存在吗?”
“父皇息怒,儿臣糊涂,本想为父皇分忧,不想却更让父皇担忧了……”
谢启然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连忙诚恳认错。
“来人!传朕的旨意,命兵马大将军立即带人封锁全城,全力搜捕那个蒙面女子和她的同党!”
然而等到兵马大将军带人前去搜捕的时候,作为羌云族最大据点的醉仙楼早已人去楼空了。
那群人得知定王深夜前往宫中,当即弃楼,已经连夜逃出城外了。
“将军,我们在酒楼下的暗室里找到了一封信。”
有小兵持着一封前来,只见那信封上清晰地印着羌云族特殊花纹的信。
“好,随我即刻进宫呈交给圣上。”
这封信正是羌云族出城之时特意留下的,为的就是传到圣上的手中。
等到看了信之后,谢启然和迟轻羽才知道,原来那天夜里与他们交手又给谢启然种下蛊毒的人,竟是羌云族的圣女。
“定王殿下已然身中我族的蛊毒,若是想救他性命,还请皇帝陛下立即从我族中撤兵,如若不然,待到蛊毒发作,定然要定王殿下痛不欲生……”
圣女在留下的信明确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几月前,羌云族为争夺粮食土地,不惜下毒残害我朝边境的平民百姓,圣上得知后震怒不已,才派了军队前去镇压,不曾想,那羌云族的圣女竟然以谢启然的性命作为筹码,威胁圣上撤回军队。
“启儿……”
谢启然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方才又亲眼见着了他蛊毒发作时的模样,圣上疼惜儿子,也不能不顾黎民百姓,一时竟也不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