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趁着今日宴席之喜气,不妨让小女献舞一曲为大家助助兴,陛下以为如何?”
宴席进行到一半,海丞相站起身将自己身侧一位年华正盛的小姑娘推荐了出来。
这姑娘正是他的一位庶女,闺名便唤作海棠。
“准了。”
海丞相一片美意,圣上自然不会拒绝。
只见那青衫女子走到大殿中央弱柳扶风地向圣上行了一礼,之后却径直向谢启然走了过来。
“臣女听闻定王殿下的琴艺举世无双,不知臣女可有这个荣幸能得定王殿下的琴音伴奏……”
小姑娘人如其名,像一株含苞待放的娇艳花朵一般,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怜爱。
然而谢启然却毫无波动,只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似乎是想事情出了神。
垂首满心期待了半天,却被当作了空气,海棠姑娘一张小脸迅速变白,眼眶里也凝起了泪水。
见状,谢启然身边的贴身侍卫只好出言圆场。
“海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家王爷在南疆之时不小心伤到了手,还未完全康复,因而恐怕不能为海小姐抚琴伴奏了……”
那位海丞相家的庶小姐倒也不傻,有了台阶便知道下,“是棠儿唐突了……”
收起柔弱的眼泪之后,海棠便一心想着表演能为她挣回几分颜面,一支名唤飞燕的舞曲结束,倒也真有几分赵飞燕的风姿……
“好!”
宴席上众人纷纷鼓掌叫好,谁还能不给丞相大人几分薄面。
迟轻羽也跟着一起鼓了两声掌,单纯地觉得海棠姑娘这支舞跳的还算赏心悦目……
一片掌声中,海棠脸上渐渐浮起笑意,似乎是重新找回了自信,端着酒杯来到了迟轻羽面前。
“棠儿虽深居闺中,却也听闻了郡主的传奇故事,棠儿心中十分敬佩,特来敬迟姐姐一杯。”
说罢,海棠便仰头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迟轻羽虽惊奇于海棠为何会主动跟她搭话,但既然人家敬了酒,她又岂有不喝的道理。
起身将面前酒盏中的酒喝下,迟轻羽刚坐下身,便又听到海棠开了口,似乎隐隐还有几分挑衅的意思。
“听闻迟姐姐才貌样样过人,不知今日可否也借此机会为大家表演一下姐姐的才艺?”
海棠微微低头,看起来十分诚恳的模样,实际上是掩藏了眼底的得意。
她早就提前打听过了,那个迟轻羽只不过会些医术罢了,歌舞琴曲根本算不上什么精通……她就等着她当众出丑吧……
看着面前女子一副柔弱小白莲模样,迟轻羽终于深刻领悟了那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精髓之处了。
她这哪是对自己心怀敬佩的意思,分明是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见迟轻羽被为难,谢启然有意出言阻拦,却被迟轻羽的眼神拦下了。
这小丫头片子想挑衅刺激她?还真没有那么容易……
想到此,迟轻羽脸上也堆砌出了笑意,“不好意思海棠妹妹,我实在没明白你的意思,我既不是歌妓,也不是舞妓,为何要以此来博得旁人的目光呢?”
迟轻羽略带犀利地反问,既拒绝了海棠邀她上台表演之心,又暗讽海棠自降身份,放着端庄的小姐不做,偏偏要像歌舞妓一般献媚讨好……
海棠读懂了迟轻羽的暗讽,一时间又气又急,当场便生生逼出了眼泪,梨花带雨,鼻尖泛红,真真是好不可怜……
“棠儿一片好意却遭迟姐姐如此羞辱,还请定王殿下千万要为棠儿作主……”
海棠一屈身,直接在谢启然面前跪了下来,哽咽到不能自已,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迟轻羽也算看出了些眉目,她从那位海小姐身上感受到的莫名敌意与针对,应该是由谢启然引起的吧……
谢启然仍是未看海棠一眼,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远远向这边观望的海丞相身上。
“今日不是本王的庆功宴吗?难道海丞相就如此纵容爱女当众失态败坏诸位的兴致吗?”
谢启然的嗓音轻飘飘地传了过去,却如千斤之锤一样落在了海丞相的心头。
海丞相连忙起身将跪在地上的海棠拉了回去,连连向谢启然赔罪。
“小女年幼无知,无意冲撞定王殿下,还请殿下不要怪罪……”
谢启然执起酒盏,冷哼了一声算是作了回应。
他早就警告过海丞相一次了,没想到那个老狐狸还敢把主意往他身上打。
“芸娘,你可知那位海棠姑娘与谢启然之间还有什么故事?”
趁着芸娘给她斟酒的功夫,迟轻羽压低了声音问道。
女人的直觉,那个海棠姑娘一定对谢启然有意思……
“听闻这位海棠姑娘两年前刚行过及笄之礼之后,便苦苦央求海丞相将她指婚给咱们定王殿下……”
迟轻羽心里忍不住泛起阵阵醋意,你看,果然是情敌吧……
“海丞相也是真心疼爱这位庶小姐,竟真私下来了定王府中,与定王殿下商讨愿将海棠小姐嫁到府中作妾室,不料海丞相如此退步之下仍是被定王殿下一口回绝了……”
好吧,迟轻羽的醋意冲淡了不少,算谢启然还有点眼光……
“真没想到这都两年过去了,海棠小姐竟还没有死心……”
提及此,芸娘也是摇首叹气一阵唏嘘。
“在想什么呢?”
迟轻羽尚在发呆中,没察觉谢启然何时凑了过来,“要不要出去散散酒气?”
散酒气倒不至于,两人其实也没喝多少酒,不过是谢启然知晓迟轻羽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这个借口带她离场罢了。
“好。”
迟轻羽点点头,手自然地搭在了谢启然伸出的掌心中。
两人遣散了婢女,沿着小路慢慢往御花园逛去,耳边没了那丝乐之音,迎面再有夏日凉风一吹,迟轻羽果然感觉身体和心情都清爽了许多。
“你……”
迟轻羽刚找到话题开口,余光却不经意瞥到了不远处一抹青色的身影。
那不正是方才还在宴席上挑衅她的情敌,海棠小姐吗?
她什么时候离席的,旁边之人又是谁?怎么还特意选了这么一个隐蔽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