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害人?
迟轻羽仔细在脑中搜寻了一圈,她唯一能想到的,且能称得上是下毒害过的,也就只有静妃这一个了。
听闻静妃的母家是朝中颇有势力的杨家,而静妃的父兄以及几位侄儿都是深得圣上重用的朝廷重臣,在得知静妃在后宫中受了这等委屈之后,会寻找机会报复迟轻羽,倒也十分合情合理。
“你们可看清了对方的身份来历?”
念及此,迟轻羽再次开口询问小药童,毕竟只是怀疑还远远不够,万事都要讲究证据。
小药童摇头,实在是当时的场面过于混乱了,他们一时又慌又怕,根本无心留意这些。
“哎这个我倒是看清了,应该是杨府的人。”
跟随迟轻羽一起进来的布庄掌柜热心地提供目击证据,似乎觉得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楚,又加了一句。
“就是宫中那个静妃娘娘的母家啊……”
收拾完医馆的残局之后,迟轻羽叫来了谢启然留给她的暗卫。
“雨枝,你去搜集一些杨家平日里作恶的证据,然后将其散播出去。”
有些东西没有被别人搬到台面上来,不代表它就真的没有发生过了。
一日之间,杨府做过的那些强占良田,私征赋税,强抢民女之类的丑事便像戏曲一样一出接着一出地在王城的大街小巷里传唱了起来。
宫内的昭华殿中,静妃只有在御医施针之后才能睡着,否则其他的时间都在无法控制地抓挠自己的皮肤。
这边静妃刚刚醒来,便听闻了王城中四处传播的有关她母家的流言,顿时便不管不顾地从床上爬下来。
“本宫要去见圣上,求圣上为本宫做主……”
贴身婢女翠儿连忙拉住了静妃,将人重新扶回床上。
“圣上刚从我们这里离开,有急事要处理,娘娘此时可千万去不得啊!”
静妃面色颓然地坐在床边,全然不复平日里的骄傲模样,突然一把拉住了翠儿的手。
“怎么办?圣上会不会也听到了那些流言因而对我们杨家心生嫌隙,本宫的荣宠是不是快到头了?”
身上的痛苦与精神紧绷已经快把静妃的神经压垮了,翠儿只能耐心地一遍一遍地安抚着。
御书房中,圣上已经处理完了突如其来的急事,手扶着额头看起来十分疲乏的样子。
“夜了,圣上今日就好好休息吧。”
梁总管及时递上一杯解乏的茶,顺口劝了一句。他跟随圣上多年,也实在不忍心看圣上如此消耗身体。
“朕无事,静妃的身体如何了?太医院那边还是没能拿出医治的方子吗?”
一杯凉茶下肚,圣上才感觉自己的精神又恢复了不少,前朝后宫之事都需要他忧心。
“尚未有救治的方子……”
梁总管略显遗憾地摇了摇头,脑中却忽然回忆起了一个画面,神色顿时变得犹豫了起来。
“有什么话便说。”
圣上皱眉,要么便按下不言,要么便开口畅言,他最讨厌的便是话到嘴边却吞吞吐吐了。
“回圣上,老奴忽然想起前日夜里前去定王府之时,迟大夫已是穿戴整齐等着了,见老奴出现也并不显意外,似乎是早已料到了老奴的到来……”
“所以呢?”
圣上目光灼灼,紧紧盯着梁总管微垂的头颅。
“所以老奴以为静妃娘娘之事,迟大夫或许不是全然不知情的……”
梁总管的话倒是提醒了圣上,前日里静妃也是言之凿凿迟轻羽有意加害于她,究竟事实如何,看来还需要调查一番了。
“梁总管,此时就交给你来调查了,明日朕就要看到结果。”
梁总管不敢有负圣望,连夜将事情调查了个清清楚楚,一一汇报给了圣上。
“静妃固然有错,可那迟轻羽也并非全然无辜。”
了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圣上得出如此结论。
一想到迟轻羽竟然胆敢在后宫之中随意对静妃用毒,圣上不得不对她生起了忌惮之心。
早朝之后,谢启然便被单独叫到了御书房里。
“父皇找儿臣有何要事?”
禀退殿内的一众宫人之后,谢启然隐隐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便率先开口道。
“启儿最近与迟大夫相处的如何?”
圣上貌似一片关心之意,实则是想打听谢启然对于迟轻羽的作为究竟知晓多少。
“劳父皇挂念,儿臣与轻儿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那启儿可知今日王城内外有关杨家的流言皆是由她而起?”
不给谢启然装糊涂的机会,圣上一句话便直接挑明了。
“儿臣只知有关杨家之事,王城中流传的并非流言,不过是事实罢了。”
谢启然只就事论事,只字不提迟轻羽,维护之意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那启儿可知静妃身上的病症也与迟轻羽有关?”
“儿臣不知,不过儿臣相信轻羽所做之事皆有她的缘由。”
谢启然的态度十分明显,总之今日他是定然要维护迟轻羽到底了。
圣上不料谢启然会如此直接堵他的话,一时面上也染上了几分怒意。
“朕乃是一片好意,提醒你对身边之人保留着提防之心,毕竟那个迟轻羽是个极擅于用毒的女子……”
如同历代手握重权的朝臣一样,皇帝需要用你的时候自然是对你深信不疑,可一旦不需要你之时,便会生出忌惮之心。
道理谢启然都懂,可他难免会觉得皇家待人之心过于凉薄了些。
“轻羽品性如何儿臣心中自然有数,不过儿臣也建议父皇有时间的话好好约束一下自己的后宫。”
他虽然不知迟轻羽究竟对静妃做了什么,却很清楚是静妃刻意散播谣言,冒犯迟轻羽在先。
儿子管父亲的事,从纲常伦理上看已然是大逆不道,圣上纵然再宠爱谢启然,此时也难免动了肝火。
“朕看你真的是被那个迟轻羽迷惑地昏了头!”
“父皇错了,儿臣自小性格便是如此。”
像他那位已故的母妃……
这句话还是父皇之前亲口跟他说过的,不过如今母妃早已人走茶凉,又有谁还会记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