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的确不怀好意,我明知如此,却还是……被他拽着鼻子走,一步步被牵着掉进黑潭,”赵清明缓声道,说到这里,赵清明停下来,沉默了好一阵儿,半晌才艰难地开口,“翩翩,三皇子方才问我这三年来,有没有对大哥起过疑。”
“起……起过什么疑?”
翩翩不解,可是随即就回过味儿来,什么这三年来,还能是什么三年来?
翩翩顿时倒吸凉气,然后一把就握住了赵清明的手,使劲儿摇头道:“不会的,安王是不会这样对你的,赵清明,这是三皇子的毒计,他报仇无望,就想方设法地让你痛苦,甚至还盼着你跟安王相互残杀,赵清明,咱们不能让三皇子得逞了!”
“对,你说的对,”顿了顿,赵清明点点头,喃喃道,“肯定是三皇子的毒计,肯定是。”
“是的,三皇子自是不肯见着你跟安王殿下的好,咱们一定不能着了他的道儿!”翩翩又叮嘱道,她其实心里也是不安得紧,这话是说给赵清明的,同样也是说给她自己的。
她对安王了解不多,更是至今都没见过安王,不过平时却没少听赵清明提到安王,提到他们兄弟两人相互扶持的珍贵过往,所以,安王是不会如此狠心对赵清明下手的吧?
可是……安王不仅仅是赵清明的兄长,他还是皇子,一直都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漫说是天家了,不是连小小的鹿府里头都斗得你死我活吗?真要是赵清明无意之中挡了安王的道儿的话,那他……
不许胡思乱想!
翩翩摇摇头,试图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给赶出去,随即就转了话头,问道:“万岁爷召见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
赵清明也不想再继续往那个可怕的方向想,当下唤了福伯把锦盒送进来,然后赵清明把锦盒交到了翩翩手里,轻声道:“打开看看。”
“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翩翩嘟囔着打开了锦盒,待看清楚里头究竟是什么的时候,翩翩猛然倒吸一口凉气,一脸的不可思议,“赵清明,万岁爷把……把嘉善赐给咱们了?!”
这下子连赵清明都跟着惊住了:“什么?你说哪儿?”
“你还不知道?”翩翩不可思议地看着赵清明,又仔细看了看手里的圣旨,确认没错,然后才激动地跟赵清明道,“真的是嘉善!赵清明,万岁爷怎么舍得把嘉善赐给咱们?!”
嘉善,那可真是好地方,自古的鱼米之乡不说,更是出产茶叶丝绸,虽然跟京师扬州还不能比,却也是数得上的富庶之地了。
而且,嘉善跟扬州离得近呐,日后想见外祖一家也不是难事儿了。
翩翩哪怕是做白日梦都不敢想万岁爷竟能把这样的好地方赐给她跟赵清明,一时间,真是又惊又喜。
“要不是上头写着你的名字,我都疑心是你拿错圣旨了呢,”翩翩对手里的圣旨简直爱不释手,一边又好奇问道,“对了,你刚才说在宫里碰到三皇子了,怎么的?万岁爷也召见了三皇子?也是为了封地的事儿?”
赵清明点点头:“刚才在宫里,父皇给我、三皇子还有四皇子一道赐了封地。”
“那三皇子跟四皇子的封地在哪儿?”翩翩简直好奇得要命,“你都被赐嘉善那么好的地方了,那他们的封地岂非要在苏杭?”
不怪翩翩这样说,三皇子跟四皇子一贯是比赵清明得宠的。
赵清明摇摇头道:“不知道,父皇将赐封地的圣旨都装在锦盒里头,并没有当众宣旨,父皇的意思是,我们三个同时上路,在到自己的封地之前,都不许对外透露消息。”
翩翩先是一怔,随即又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儿道:“多事之秋,万岁爷这也是在防着出事儿。”
防着出什么事儿?
还不是兄弟相残这样的事儿?
可是真的是防着他们兄弟三人手足相残吗?还是……其实在防着别的兄弟?
赵清明的面色不大好,翩翩脸上的喜悦之情也渐渐消散,她将圣旨小心翼翼收回了锦盒,顿了顿,小声询问道:“赵清明,那咱们……可要应安王夫妇之约过府做客?”
半晌无言,顿了顿,赵清明道:“算了吧,咱们就别去搅扰安王妃养胎了,若是……能赶上安王妃临盆产子,届时咱们再登门贺喜。”
那基本是没有机会了,圣旨上面写的明明白白,让他们于十日后启程离京呢。
翩翩松了口气儿,就算没有今天这出,她也觉得清明节登门做客十分不妥,如今便就更不想去了。
“那就不去,正好咱们这几天的事儿多,既要准备离京,还要张罗阿蛮的婚事,只怕日日都要忙得脚不沾地呢。”
“这么一说,咱们还有的忙呢。”赵清明闻言,也含笑点头附和道。
当下翩翩又跟赵清明说起了阿蛮的婚事,翩翩虽然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不过赵清明听得出来,翩翩有些心不在焉,其实他也一样。
到底心里都揣着石头呢。
不过好在,他们就要走了,离开京师,心里揣着的石头应该就能放下了吧?
……
嘉元二十七年清明
安王府。
同往年一样,清明节的这一天清晨,安王夫妇一道给元后上香。
“慢点儿起身,你如今身子重。”上香过后,安王赵清暄小心翼翼把身边的安王妃卫氏给扶了起来。
如今安王妃已经有着九个月的身份了,几乎随时都有临盆的可能,赵清暄自然再小心谨慎不过了,扶着卫氏出了祠堂,往正堂走,自然而然地就能感受到卫氏的疲倦,赵清暄放慢了脚步,一边道:“亏得清明夫妇没有过来做客,要不然的话,你定然又要劳累。”
“哪儿就这么金贵了?不过是刚才跪着起来的时候有些吃力,”卫氏道,提到赵清明夫妇婉拒邀请没有登门的事儿,卫氏还颇感遗憾,“我都三年没见着清明了,好不容易父皇给他解禁,我自然想跟他见见面的,而且他都娶媳妇儿了,我这个既当表姐又做嫂子的,却还没亲手把贺礼给送上,心里总是觉得亏欠。”
“那也不急于这一时,待到产子之后,自然有的是机会跟他们见面,”赵清暄道,提醒着着卫氏,“仔细脚底台阶。”
赵清暄扶着卫氏进了暖阁,早膳已经准备好了,两人在桌前坐下,一边用膳,一边闲聊,赵清暄之前一阵子成天忙得脚不沾泥,连后院都没机会过来,不过今天日子特别,既是清明又是休沐,赵清暄难得清闲下来,这才能踏踏实实来后院儿陪一陪即将临盆的妻子。
就因为有夫君陪着,卫氏也难得胃口大开,见赵清暄似乎心情不错,卫氏也大着胆子询问起了三皇子的事儿。
“三皇子冷不丁出了这档子的事儿,可影响父皇给他封王吗?”卫氏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