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一脸不悦,看向那太医:“还有什么是需要对朕隐瞒的吗?”
“微臣不敢!”那太医忙不迭直摇头,同时跪倒在地,自然也不敢再迟疑,赶紧地往下说,“启禀万岁爷,秦王殿下之所以突感风寒,是受惊过度导致。”
因为受惊过度导致风寒,这样的例子也不在少数,不过却多是幼儿,成年人,尤其是像秦王这样正值壮年的大男人,几乎是没有这种可能的。
不过这倒不是让太医难以启齿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秦王到底是因何受惊过度?
秦王今天都做了什么?又见到了什么?才让他受惊过度的?
谁不知道秦王今天是随万岁爷去给太后祭祀去了,若真受惊过度的话,那这惊不是来自太后便就是万岁爷了,可不管是哪个,都不是他一个太医敢说的,故而太医方才才会为难。
早知道刚才自己就直接不提这茬儿了。
此刻太医固然觉得为难又后悔,秦王更是觉得五雷轰顶,尤其是在万岁爷听完太医的太医,别有深意地看向他,一时间,秦王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倒立了,秦王也顾不上什么御前礼仪规矩了,登时就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那太医的前襟,然后大吼道:“你胡说!简直满嘴胡邹?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污蔑本王的?啊?!”
那太医被吓了一跳,秦王这是怎么了?
当真是……受惊过度了?
当即那太医忙不迭摇头不止:“殿下,您别这样,您放松些,放松些……”
“闭嘴!休要在皇兄面前污蔑栽赃本王!你这个险恶之徒!”秦王恨得牙根儿发痒,抬手就一巴掌打在了那太医的脸上。
“胡闹!”万岁爷一声怒喝,“还不快将人给拉开?!”
“是,奴才遵命!”赵德安忙不迭应声道,当下跟一个小太监赶紧上前,死死抱住了秦王,总算把那个可怜的太医给从秦王手中救出来了,赵德安还忙不迭哄着秦王道,“殿下莫生气,莫生气,有万岁爷在,自是任谁也不敢污蔑栽赃到殿下头上不是?”
赵德安这话像是一记响亮的巴掌扇在秦王脸上,秦王原本混沌的脑子顿时就清醒了起来,稍稍一怔,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登时更是心惊胆战、浑身瑟缩,他缩着身子不安地看着万岁爷,嘴唇一个劲儿地颤抖,却愣是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万岁爷看了秦王一眼,随即将视线挪开,吩咐那太医去给秦王煎药,又让赵德安去给秦王准备晚膳,他自己倒是留下来陪秦王。
相对于秦王的惊恐不安,万岁爷便就坦然平和许多,他仍旧坐在床沿儿上,目光淡淡看着因为惊恐而瑟瑟发抖的秦王,在他的注视下,秦王的身子抖得越来越厉害,万岁爷起初还觉得有意思,可是半晌之后,却也看腻了,然后便就挪开了视线,看着小桌上一只歪到的茶杯,一边漫不经心问道:“跟朕说说吧,你是怎么受惊过度的,又是谁将你吓成这样的。”
万岁爷这一张嘴,秦王身上的汗顿时就更多了。
他是怎么受惊过度的,又是被谁吓成这样的,万岁爷难道心里不清楚吗?
不,万岁爷肯定知道,所以万岁爷才会这样折磨他。
可饶是如此,他也绝对不能承认。
什么早慧,什么还记得聿怀太子,又什么挑拨万岁爷跟大皇子的父子关系,万岁爷心知肚明,可是却不可能扎扎实实抓住自己的把柄,只要他咬死不忍,万岁爷也就不能真的给他治罪……
当然了,只要是万岁爷想,他往后的日子也注定好不了。
但是,他还是绝对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他的确是个早慧的,也的确对聿怀太子又印象的话,那是不是又要被万岁爷怀疑自己知道聿怀太子跟元后的过往?以及赵清暄是个孽种的事实?这些万岁爷这辈子都不想让任何人知晓的屈辱过往……
若是万岁爷认定他知道的话,他还焉有活路?
所以……能苟活为什么要找死呢?
所以,他不能承认!打死都不能!
这些想法在秦王的脑中一闪而过,秦王心里便就已经有了结论,他使劲儿地吞咽了一大口口水,然后忙不迭跟万岁爷道:“多谢皇兄关心,许是昨儿晚上臣弟梦到了太后的缘故吧,所以今儿在皇陵里头,臣弟颇有些恍惚,总惦记着昨儿的梦境,不知不觉地就出了一身的冷汗,不想回来后身子便就不舒坦了。”
万岁爷心下冷笑不已,挑了挑眉,又缓声问道:“哦?梦到母后了?那可是好事儿啊,怎么还将你给吓病了呢?母后从前可是最疼你的了。”
秦王顿时一脸心虚,耷拉着脑袋道:“回皇兄的话,臣弟梦到母后对臣弟生气发火,埋怨臣弟不为天家开枝散叶,一味儿任性胡来,是个顶顶没用的,也是个……不孝之子,臣弟……臣弟十分羞愧。”
万岁爷牵了牵唇,道:“既是觉得羞愧,可想好了日后该怎么做吗?”
秦王就等着万岁爷问呢,当即忙不迭点头如捣蒜,一字一字情真意切地跟万岁爷道:“回皇兄的话,臣弟知错了,臣弟从今往后万事都听皇兄的,臣弟再不敢胡来了,臣弟也绝对不会做出……让皇室蒙羞、让皇兄动气的事儿了,请皇兄再相信臣弟一次!臣弟已经知错了!”
“知错?”万岁爷打量着秦王一脸殷切之情,咂摸着问道,“那你打算如何纠正这个错误?”
秦王咬咬牙,然后跟万岁爷道:“待回到京师之后,臣弟便就会将虞初心送出京师,让他到死都不许再返京师,臣弟会踏踏实实跟王妃过日子,会为皇室开枝散叶,不让皇兄再为此烦心,若皇兄还信不过臣弟的话,臣弟愿……亲自处置虞初心。”
万岁爷心中冷笑连连,秦王这装糊涂的本事倒是一流的,明知道自己问的根本就是这档子事儿,他却愣是想用这档子污秽之事给含糊过去。
倒是想得挺美。
不过也由此可见,他多年以来对秦王没来由的怀疑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万岁爷目光凉凉落在秦王脸上,直看的秦王额上汗珠不断往下滚落,秦王更心慌意乱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严玉魁焦急的声音:“万岁爷,属下有要事求见。”
“进来吧。”万岁爷目光这才从秦王脸上挪开,对外道。
严玉魁匆匆进来,行至万岁爷面前,一向严肃的脸上这时候却明显显带着几分惊慌,他躬身道:“启禀万岁爷,行宫里头突发走水,为陛下龙体着想,还请陛下随属下暂退到安全位置。”
“什么?走水?”万岁爷的声音顿时就抬高了,目光锐利看着严玉魁,“严玉魁,你跟朕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秦王也跟着坐直了身子,满心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