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日后,丽妃若真做了太后,就她这样的心思,只怕是要得陇望蜀,到时候只怕卫静姝这个皇后娘娘都要吃她的亏呢,说不定她的野心还不止于此呢,所以赵清暄自是不会给丽妃有这个机会的。
“什么时候嫌你话多了?真是越发喜欢冤枉人了,”赵清暄闻声顿时就笑了,一边伸手捏了你卫静姝的手,缓声道,“静姝,不管怎么说,丽妃娘娘总归是长辈,咱们做小辈儿的纵然不满却也不能对她如何,到底父皇还在呢。”
卫静姝一怔,旋即明白了,眼中顿时生出一丝惊惧,不过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静静点点头。
“行了,不说旁人了,且说说咱们瑾儿如何过元宵吧,”瞧出了卫静姝的不对劲儿,赵清暄心下有些后悔,旋即就转了话头,含笑问道,“敢问王妃咱们今天都吃什么馅儿的元宵啊?”
卫静姝努力将心中的惊惧压下,对赵清暄挤出一个笑来,道:“不若表哥随我去厨房看看?表哥都好久没陪我下厨房了。”
“好,这就陪你去。”赵清暄兴致不错,当下就拉着卫静姝朝厨房走去。
……
承元二十八年正月十六
湖州,莫干山。
安王夫妇兴致勃勃包汤圆的时候,千里之外的宁王夫妇正在吃汤圆,虽然今儿都已经是正月十六,过了元宵节了。
他们并没有糯米面儿,原是做不了汤圆的,亏得苗大娘昨儿晚上为他们送了一笸箩包好的汤圆,他们这才得以吃上汤圆,自然苗大娘家的汤圆是不能跟王府的汤圆比的,只有一半的汤圆是有馅儿的,红糖馅儿的,剩下的汤圆都是纯糯米粉包的。
不过,这已经足够让翩翩惊喜的了。
“我们都好久没吃过红糖了,”吃下一只红糖馅儿汤圆,翩翩一脸的餍足,活像只跌进蜜缸里头小耗子,小耗子嘴里还回味着红糖特有的甜意,一边还拿手去碰赵清明的手,问道,“赵清明,你还记得从前周嬷嬷最稀罕做酒酿圆子汤吗?里头总会放好些红糖,那味道,我打小吃到大,越吃越喜欢,你倒好,从前还总嫌周嬷嬷红糖放的多,齁得很。”
可不是齁得很吗?
周嬷嬷做的酒酿圆子汤,又或是藕粉团子还有糖粥什么的,自然是要偏着翩翩的口味的,红糖是必不可少的,糖桂花跟蜂蜜十有八..九也要放,赵清明第一吃吃的时候,是真的给齁得够呛,后来也没有多习惯,但是如今吃着红糖馅儿的汤圆,赵清明却隐隐有些怀念周嬷嬷的手艺了。
只不过就算再如何怀念,往后怕也再吃不到周嬷嬷的手艺了,不过……
赵清明慢吞吞咬着汤圆,咂摸着红糖的甜味还有那糯叽叽的口感,心里琢磨着,这汤圆应该不难包,往后到了凉州,他多练习几次应该也就能包的挺像样了,同理,小圆子应该也一样,所以赵清明打算,往后时不常地亲自动手满足一下家里贪嘴的小耗子,当然啦,还有……
咳咳!
他这只同样贪嘴的大耗子!
难得这一顿,两个人都没有推来推去让来让去的,两个人都吃了不少,十几只汤圆下了肚,两个人都是饱得不能更饱,不过锅里却还特地留出了六只汤圆来,还有一碗肉丸子并四块红薯糕,吃完饭之后,翩翩就动手将这些东西收拾起来,装在篮子里,让赵清明拎着,然后两人牵着手朝院子后头走去。
不错,两人则是要去祭扫冯贺的。
湖州不比京师冷,可这地方却也是衰草荒烟,再加上这一方低矮的坟茔,就更显出几分凄清渗人了,两人在冯贺的墓前蹲了下来,将篮子里头的几样吃食都给摆到了墓前,翩翩看着面前低矮的坟茔,心里又生出了几分亏欠,当下小声道:“冯贺,我们今天就要启程赶往凉州去了,往后怕是……再不能来看你了,你在天有灵,莫要怪我们啊。”
是的,他们今天就要启程离开这里了。
苗大娘家里有三个儿子,靠山吃山的人家不少,苗大娘家也是一样,不过他们家里的儿子却都是能折腾的,大儿子苗大哥每年都要跑一趟西北,拉上几车莫干山的干笋腊鸡还有白茶甚至丝绸什么的,这些在西北都是紧俏货,十分抢手,苗大哥靠着这几车莫干山的特产,每次都能赚到不少银子,关键是还是顺带从西北运回不少那边的特产,然后在湖州这边又能赚上一笔,实在是做买卖的好手。
二儿子也不遑多让,不过苗二哥却是往东北跑的,每次从东北拉回不少人参、鹿茸貂皮什么的,也是不少赚,只是这些年去东北的人多,利润难免也就薄了些。
苗大哥正好是每年在家里过完了年之后就启程赶往西北,所以赵清明跟翩翩这才得以有机会顺道跟着苗大哥的车队去西北,今天真是启程的日子,不过了一会儿苗大哥便就会来接他们走了,在临行之前,他们自然是要最后来祭扫冯贺一番的。
翩翩语气带着明显显的歉意跟惜别,赵清明倒是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陪着翩翩默默在冯贺墓前待了一会儿,向来都是沉默是金的男人,什么都装在心里,翩翩也就没指望他能说什么,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对冯贺说些什么,似乎心里有很多话想跟冯贺说,可是似乎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了一句——
“冯贺,谢谢你。”
他们是真的感激冯贺,若是没有冯贺,哪里还有他们的今天?更加没有他们的未来。
冯贺的恩情,他们会铭记终生。
“行了,咱们回去吧,再收拾收拾。”又是一阵沉默,然后赵清明开口提醒翩翩。
“好,咱们走。”翩翩又最后看了一眼那低矮的坟茔,然后牵起了赵清明的手,两个人又沿着墙返回了小院儿。
“眼瞅着就要走了,我倒是越发舍不得这地方了,明明刚刚到这儿的时候,还是处处不习惯,时刻都盼着能赶紧离开这鬼地方,可明明就是眨巴眼儿的功夫,现在却又依依不舍上了,”打量着面前简陋又熟悉、还透着股子温馨的家,翩翩难免有些伤感,“也不知道咱们到了凉州之后,多久才能适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