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姝一懵:“?”
她的脸瞬间爆红:“暨哥哥你、你喜欢我?”
纪城点点头,理所当然道:“我们这也算是青梅竹马吧?我不应该喜欢你吗?”
江月姝点头又摇头:“应、应该……呃?”
这番话好像哪里不对劲啊?
她想了想终于找到一个论点:“可我喜欢的是于之哥哥啊?”
纪城问她:“李于之知道我们的婚约,他怎么看?”
江月姝红着脸道:“他说他愿意等我……”
纪城:“哦。”
“那让他别等了,”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语气凉凉道,“他没戏。”
江月姝有些急了:“暨哥哥,我是认真的!求求你了!”
纪城突然神色一正:“你是真心喜欢他的?”
江月姝用力点点头。
“他也真心喜欢你?”
江月姝又用力点头。
“一定要嫁给他?”
江月姝再用力点头。
“好吧,”纪城叹口气道,“虽然我不愿意主动退婚,但你们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在一起。”
江月姝脸上露出激动神色,纪城吐出两个字:“私奔。”
江月姝脸上的激动表情凝固:“私、私奔?”
纪城点点头:“你们不是互相真心喜欢么?既然如此,他人的目光又何必在意?”
他又劝道:“荣华富贵可以靠自己去挣,但真挚的爱情只此一份啊!”
江月姝脸上露出被说动的神色:“暨哥哥你说得好像有道理……”
于是纪城又加了一把火:“其实我是不愿意看见你嫁给别人的,但若是李于之真的可以为了你抛弃自己摄政王世子的身份,那我也便认了,也愿意替你们向你父亲说话。”
江月姝又有些犹疑:“可、可我不知道私奔该去哪里啊?”
纪城道:“你若真下定了决心,这些我也可以帮你安排,只有一点,你不可向其他人透露此事有我的助力。”
他重重叹口气,仿佛真的黯然神伤:“毕竟你我之间是有婚约的,哪怕知道的人并不多,可要是传出去我帮助自己喜欢的人逃婚,天下人都会耻笑我的。”
江月姝感动地点头:“嗯嗯!谢谢暨哥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纪城又问:“那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先去休息了。”
江月姝当即让开一条道,还不忘再次感谢:“暨哥哥你真好!”
纪城摆了摆手,打着哈欠回了寝殿。
进去以后跟在他身边的太监才小声问道:“陛下当真要助江小姐逃婚?”
“逃什么婚,”纪城随口答道,“当年老头子赐了块玉佩下去而已,江立可狡猾得很,先前李衡拉拢他也只是保持中立,怎么可能那么急迫要把女儿嫁出来?没见着他从不对外宣扬江月姝身上有婚约吗?怕的就是他女儿上错了贼船。”
那太监有些不忿道:“陛下您乃皇室正统,怎算是贼船?!”
“要是李衡夺权篡位,那不就是贼船了?”纪城道,“江月姝脑子不灵光的,才这么大喇喇地来找我帮她退婚。”
太监稍微有些明白了过来:“所以您是想先哄着江小姐,再在她与摄政王世子的感情中作梗,伺机夺取她的芳心?从而取得江丞相的支持?”
毕竟江丞相疼爱女儿是出了名的,要是有江月姝争取,他还真有可能站到皇室这边来。
“那我不就和李于之一样下三滥了吗?”纪城正色道,“像我这么正直的人,要争取江丞相的支持要用这么卑鄙的伎俩?”
太监:“是、是……那您准备……?”
纪城道:“下午给江月姝递个消息,说私奔的路线车马和银两我会尽快给她准备好,三天后的亥时,马车会在南城门处等他们。”
太监连问:“那摄政王世子呢?”
“李于之不会去的,”纪城嗤笑一声,反把问题抛了回去,“你觉得他爱江月姝吗?”
太监:“……”
……
依照吩咐,太监在下午宫宴散前将消息递给江月姝,江月姝高高兴兴地离开,第二天一早便出门去与李于之见面,想来正是商议私奔的事。
而作为一个正直且信守承诺的皇帝,纪城也确确实实把东西都准备齐全了,甚至还帮他们“多”添了一点。
到了第四天亥时,纪城先行换了便装出宫,前往南城门。
此时已近城门关闭,城门处并无什么行人,守城的士兵也收到命令稍微退开了些距离,不会听到此处的动静。
为江月姝准备的马车已经在南城门外候着,车夫牵着马站在旁边,纪城便坐在马车外面等候。
片刻后一身平民装扮的江月姝拎着包袱急匆匆地过来了,她四处张望了一下,面上还有些许彷徨之色。
见到纪城,她眼睛先亮了一下,连走过去,小声问好:“暨哥哥。”
纪城笑了笑:“李于之呢?他没来?”
江月姝眼神闪了闪,随即坚定道:“我和于之哥哥说的是亥时,现下时辰还没完全过去,他会来的。”
纪城点点头,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换了个问题:“所以你确定要和李于之私奔了?”
江月姝坚定地点头:“确定,我喜欢他!”
“——你喜欢谁?!”
纪城坐的那辆马车车帘猛地被掀开,一个中年男人径直从马车中走出。
他衣着华贵,一看便是身居高位之人,只是此时声音里满是怒意:“姝儿,我平时真是太放任你了!”
江月姝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爹爹爹爹爹?”
从马车中走出的人正是当朝丞相,江立。
江月姝霍然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纪城:“暨哥哥?!”
纪城面上笑意粲然:“真是不好意思啊月姝,没提前和你打招呼。”
——嘴上是这么说,然而从他的表情上来看简直毫无不好意思。
江立站在旁边脸色难看,却并没有说话——虽然大家都知道,今天他站在这里,就不可能任由江月姝离开。
江月姝瞪大眼睛看向纪城,眼中还有难过:“所以你真的不愿意放我们走吗?”
纪城语气温和:“第一,不愿意放你们走的主要还是江丞相,第二,李于之不会来的,你可以把们字去掉。”
他从怀中取出一页纸:“他昨日给你的回信。”
信中洋洋洒洒言辞恳切,总的来说可以总结为两点:一,我不私奔,二,但我是真的喜欢你。
属于天真如江月姝看了都很难再相信的水平。
她看完那信,泪珠便大滴大滴地落下来:“不、这不是真的……”
纪城懒得再跟小姑娘讨论有关爱情的哲学问题了,他转头看向江立,笑眯眯道:“江丞相,万幸,月姝还没有真的离开京城。”
江立表情难看地开口:“小女顽劣,偷跑出家门游玩,幸亏有陛下在,才没有造成大祸,老臣感激……”
“诶,”纪城打断他道,“怎么能说是游玩呢?”
他笑意粲然,瞳孔中光芒冰冷:“明明是私奔啊。”
江立一窒,连一旁抽泣的江月姝也不可置信地看过来。
纪城靠坐在马车外,表情有些苦恼地撑着额头:“江丞相,你说,朕的自幼定下的妻子被他人勾引私奔,当场拦截,这话传出去,朕的脸面究竟何在啊?”
他又叹口气道:“唉,其实朕这个皇帝当得挺窝囊的,再丢脸一些也无妨,只是月姝她……”
江立瞳孔一缩。
老辣如他,自然能懂纪城话语中的潜台词——从古至今私奔向来为人不齿,尤其对女子的名声有损,李暨此言,几乎是明晃晃的在拿江月姝来威胁他!
江立咬咬牙:“是吗?月姝明明只是有些顽劣想要出城去游玩而已。”
于是纪城又从怀中取出封信来:“咦,那月姝这封信,不是给李于之的吗?”
江月姝一见那信纸便惊叫起来:“你还给我!”
……这下是彻底坐实了。
江立没了缓解的余地,终于咬咬牙道:“陛下想娶月姝?”
——他们之间原本便有婚约,这些年摄政王势大,江立拿不准谁输谁赢,打算一直中立,才压着这婚约未对外提过,想着必要的时候还能有可操作的余地,可现下……
纪城:“哦,那倒不是,我又不是李于之那种人。”
江立、江月姝:“?”
纪城扬扬手中的信纸:“朕想请江丞相为朕办一件事情,事成之后我会毁掉这封信,今日之事,自然也是烟消云散。”
江立狐疑道:“一件?”
该不是要他带兵反了摄政王吧?
纪城点点头:“一件,朕可以承诺此事不损大宁国祚,也不会损害到丞相府。”
——虽然对纪城的这种承诺并不太信任,然而他今天这一出玩得几乎都是阳谋,反而让人找不到可以反击的余地。
软肋被人控制着,江立不得不点头:“陛下要臣做何事?”
纪城一笑:“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