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云子一阵亡命飞遁,直到离开伦多市百余里后,身上的隐伤再次发作,不得不停下了奔逃的步伐。
他此刻脸色惨白,额头上豆粒大的汗珠密密麻麻,左肩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气息萎靡至极。
游目四顾,发现处于一片丘陵地带中,到处覆盖着厚厚的积雪。
他此时一停下,身上再无半分移动的力气,一屁股坐到了厚厚积雪的地上。
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两寸见方的小木盒来,轻轻打开,只见一粒散发着火热气息的鸽蛋大深红色圆球静静躺在里面。
那圆球上方隐隐还有着一头迷你飞禽振翅怒啸的虚影,正是上次从杨嫣手中得到那枚“火禽丹”。
他深吸了一口气,猛然一下将“火禽丹”丢进口中,“火禽丹”顿时化为一团烈火滑落入腹。
“啊——”
长云子忽然发出凄厉惨叫,全身上下不停的冒出阵阵黑气,忍不住在雪地中打起滚来。
两三分钟后,他停止惨呼,全身上下被冷汗和雪水湿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仰头向天,望着天空中不停飘落的雪花,仿佛这一幕就发生在昨天,思绪也一下子回到了许多年前。
记得那时的天空也是这样飘着鹅毛大雪,初到此地的他修为全失,身上的唯一的一点钱也被几个地痞无赖抢走,还被毒打了一顿,奄奄一息的他只有躺在雪地上等死的份儿。
他意识越来越模糊,忽然间比起冰雪还冷的一对獠牙侵入了他的脖颈间,全身的精气神随着这对冰冷的獠牙快速的消逝着。
在茅山派与鬼物僵尸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长云子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艰难的挪动手指,鼓起残余的最后一丝力气从怀中掏出张遗留的“镇尸符”,胡乱的往后面一拍。
冰冷獠牙的主人顿时被镇住,估计是那人从来没遇见过此种情形,大骇之下,气血翻涌,想摆脱“镇尸符”的困缚,哪知一滴本源精血竟随着獠牙进入了长云子体内。
本已奄奄一息就快死去的长云子得到这滴本源精血的血力补充,干涸的躯体仿佛得到了新生般,一股奇异的力量迅速的涌遍全身。
他猛一挣扎,便摆脱了那对冰冷獠牙的束缚,翻身坐起,发现身后是一个碧眼高鼻的外国男子,裸露外翻的獠牙标志着他血族的身份,此刻被那张“镇尸符”歪歪斜斜贴在了下巴处,一动不动,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
“妈的,人倒霉了,连吸血鬼都来欺负老子,给我去死吧。”
长云子带着被兄长驱逐出故乡的愤怒,猛然一拳击在了那名外国男子的脸上,强大的力量使得那外国男子直直向后倒射飞出,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由于被“镇尸符”镇住,外国男子依旧一动不动,就连半点声息也未发出。
长云子却看着自己的拳头惊呆了,自从失去修为后,就跟一个废人似的,想不到曾经失去的力量又回来了,虽然比起以前来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他只是怔住了那么一会儿,心思早已活动开。他知道在东方国度有僵尸,西方国度则有对应的血族。
想不到自己阴差阳错竟然成为了一名血族,还恢复了一点失去的修为。
“听说血族的晋阶受到上级的约束,发展出的后裔不能越过上级的等阶,唯一的办法便是杀掉他的上级,这样后裔的束缚便算是解开了。”
长云子忆起对血族的了解,脸带狞笑的一步步走向了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外国男子。
片刻后,那外国男子早已身首异处,化成一片片黑色碎屑随着雪花慢慢飘散殆尽。
长云子感到冥冥中身体内的一丝束缚被解开,知道血族的那个等级限制规则终于是被自己打破了。
但这名血族还有上级,如果自己想要继续晋阶,那就得一层层往上杀。
接下来的时间,他便开始熟悉这副躯体。他发现体内的真气内力,化作为另外一种奇异的力量,也即是不久后知道的新名称“血力”。
这种“血力”不能施展出以前的茅山法术,但却可以将其制作成符箓使用。
符箓原本就需要一丝天地灵气才能制作而成,这所谓的“血力”其实也蕴含了天地灵气在里面,所以与他以前在茅山派所修习的真气内力本质上并无区别。
就这样,凭着他过人的胆识和脑海里各种神奇的茅山符箓,加上又精于观相卜算,堪舆风水,很快便在这块陌生的土地站稳了脚跟。
他知道手中的符箓对于血族来说是一件大杀器,于是利用这点,成功与血族的对手,为政府服务的异能者拉上了关系。
在为政府服务的同时,他也暗中增强着实力,按着冥冥中的感应,一步步去寻找束缚自己的血族上级,然后利用手中的符箓杀掉对方。
血族增强修为的方式很简单,就是不停的吸食人血。
就这样,每当他认为自己可以杀掉自己的上级时,便会偷偷出手。
等他晋级到领主时,发现普通的人血已经不能满足修为提升,必须得辅以丹药相助。
在一次血族内部举行的领主级拍卖会上,他准备去购买一些丹药,却意外发现了自己伯爵级的上级。
那伯爵血族这么多年来依旧停留在初期,不知什么原因,却跑来参加这种程度的拍卖会。
由于长云子并不是那伯爵级的直系后裔,那伯爵级并未在第一时间发现他。
伯爵级血族已能称霸一方,自然没多少人敢与他相争,大多数丹药都被他以底价买走。
但却没有人敢说什么,因为除了他的修为高外,“伯丁”这个姓氏的血脉更是代表了他的身份。
长云子眼见丹药都被他买走。加之此人又是他必杀名单上的,因此早已在暗中盘算如何灭掉此人。
但血族的等级压制非常严格,倘若让对方感应到自己是他发展的后裔子嗣,那除了乖乖俯首称臣外,别无他法。
幸好他有茅山派传承的符箓相助,可以隐藏身上的气息,但能不能瞒过伯爵级,他也没有底。
机会稍纵即逝,错过今次,光是伯丁家族的城堡他就没胆子进去。
但长云子就是长云子,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已足够他铤而走险。不等拍卖会结束,他就提前离去,去准备暗杀事宜。
幸好他还有几分运气,符箓还是起了作用,成功遮掩住气息,加上那伯爵级也万万没想到一个领主级的竟然敢向自己下手。大意之下,被长云子一下制住,直接烟消云散。
伯丁家族的子嗣被杀,尤其还是伯爵级高手,自然会严密追查,当即发动家族势力势必要找出凶手。
长云子不但获得了修炼的丹药,更是解除了晋阶束缚,马上躲起来修炼,直到暗杀风波过去,晋升伯爵级后才出来。
当时他化身为血族,外形与一般的血族并无区别,因此一直没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而他变回人形态时,善于利用符箓隐藏自己的气息,所以异能者也未发现他是血族。
但他长期为异能者提供符箓,终究还是让血族发现了他的蛛丝马迹。
有这么一位克制血族的人存在,以艾尔和伯丁为首的势力马上行动起来。
战斗了几次,长云子固然杀死了不少血族,但他也受了伤。
逼不得已下,只得继续潜藏起来,并设置了一个结界来隐藏自己的气息,彻底淡出了所有人视线,也不再为政府服务了。
随着修为的增强,慢慢的他的野心又开始膨胀,并萌生了暗杀公爵级的想法,再次解除晋阶束缚。
这时,长云子又想起了“摄魂幡”的功效来。虽然法力失去,但用血力制作还是一样行得通。不过对于魂幡中阴魂的选择让他伤透了脑筋。
在一次又一次的实验中,他发现这片土地的人灵魂强度远远比不上东方国度,为此又萌发了回归故乡的念头。
但茅山派成为他心中的一大魔障,临行前兄长严厉的话语使得他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又过了很多年,发现茅山派彻底的与世隔绝,再也不问世事。
某次修炼中,他突然心血来潮,给自己卜算了一卦,得知自己有一杀劫会在近期降临。
原来他暗杀的那名伯丁家族后裔的上级,一名公爵级血族正从沉睡中醒来,发现自己的子嗣被杀,勃然大怒,发誓要找到凶手。
既然长云子能逆感应上级,那上级要想寻找自己的子嗣,自然轻而易举,毕竟发展子嗣的精血源出于自身。
长云子惴惴不安,他相信自己的卦象,危机感越来越强烈,加上又有重新制作“摄魂幡”的想法,这才悄悄转回华夏。
这一来,还真被他躲过了那公爵级的感应。
但常年累月的搜集阴魂制作“摄魂幡”,并又用秘法炮制炼尸,终于使得他身受阴煞之气的反噬,令他生不如死,不得不寻找阳气充足的丹药化解。
可是阳气与他血族之躯格格不入,所以每次服用都令他辗转哀嚎,痛不欲生。
夭折的孤儿阴魂煞气很重,长云子为了方便搜集孤儿阴魂煞气,在一所孤儿院后山设下法阵,暗中搜集后山的煞气。
恰好杨嫣慰问孤儿院,长云子精于观相卜算,一眼便看出她面色有异,本该寿命终结之人,却仍旧活在阳世,这根本于理不合。细一打听下,才得知杨嫣患有“寒症”。
他知道一般的“寒症”均需要阳气充足的丹药化解,于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来了出偷龙转凤,从杨嫣手中盗走了“暖阳丹”。
有了“暖阳丹”相助,终于使他暂时摆脱了“阴煞之气”的煎熬,继续潜在华夏国内搜集阴魂和强大的尸体用作炼尸之用。
“圣核”的出现,使得全世界的僵尸血族蠢蠢欲动,长云子通过推算得知凤梧山有一头银甲尸将要出世,于是暗中前往收服。
哪知赶到时却遇到了风成豪被林宇击毙。长期炮制炼尸的他,很快便发现了风成豪尸体生前的修为,当即心下大喜,又利用摄魂幡摄取了风成豪的阴魂。
当他听到林宇对付银甲尸的爆响时,急速赶去,却发现银甲尸早已踪迹全无,更是半点未发现林宇的踪迹。
那时林宇已进入了“混沌空间”,他能找得到才是怪事。
估计是因为自身体质发生了改变,加上风成豪阴魂的修为过高,在作法降服时,不但失败丢失了阴魂,反而被阴煞之气造成了重伤,好在还是将其尸体练成了炼尸。
获得的“暖阳丹”很快又耗尽,他打听到杨嫣失去“暖阳丹”后,又找到了另外一种替代的药物,当即上门硬夺。
不但如此,更是让他遇到了郝蕾等修为高深的阴魂,全都一股脑儿的摄取走。
有了前次降服风成豪阴魂失败的经验,这次他好好下了一番功夫,寻找到西湖之畔,利用雷峰塔积聚的佛光来降服郝蕾等阴魂。
他的想法无疑是不错的,哪知却引来了林宇,导致功败垂成,还身受重伤,狼狈逃回了伦多。
他一回到伦多,公爵级血族已有所觉,但另外一件事却改变了公爵级立即找他的打算。
长云子养伤之际,遇到被项羽所伤的乌弗耐比前来寻仇。这才得知乌弗耐比就是那个被自己暗杀的伯丁成员上级,正是凭着血脉的感应找上门来。
因为他身受重伤,导致结界不稳,这才给了乌弗耐比可趁之机。
由于血脉压制,乌弗耐比轻而易举便制住了他。这才得知长云子竟然就是与异能者合作之人。
乌弗耐比的大本营已被异能者捣毁,无家可归,见长云子这里还不错,还有结界隐藏气息,当即便在这里住了下来。
这才有了后来联手对付林宇的一幕,但没想到的是林宇竟然功力大增,就是合两人之力也不是林宇对手,反倒被杀得落荒而逃。
……
休息了一阵,将体内反噬的阴煞之气压制住的长云子颤巍巍站起身来,抬头辩清了方位,正要展开身形离去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背后不远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