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说的?怎么突然间啸白就想起要纳姨娘了?对了,你刚才说这丫头是云华殿的人,莫非……是她?”
刘重昭听的仍是不明不白,她记得,自己安插在云华殿的那几个人都被甑蕾没费多大功夫就清了出来。怎么突然间就冒出了这么一个琼儿?她到底是谁的人?甑蕾的,还是明华殿的?
反正,左右都不是自己的,这一点她倒是很肯定。
那回话的婆子也是不甚清楚其中的内情,只道:“这一层奴婢也不清楚,只是,云华殿的下人早就被甑王妃再三清理过了。所以,照估计,这丫头应该已经算是王妃那边的人。只是,她的卖身契可是签在咱们府里头的,所以,实情到底如何,还要拭目以待。”
刘重昭皱着眉头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哭哭啼啼的刘霜霜,脸上微微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好了,别哭了,看你这孩子,就是性情中人,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这要叫人看见不是要笑话你吗?听我说,你先把眼泪擦干,这事我既知道了,少不得就要去问一问。只是你如今的身份还只是客人,切记不要在这样的事情上闹出笑话,知道了吗?”
刘霜霜被她这么一训,这才收住了眼泪,勉强应道:“是,我知道了。”
刘重昭摆了摆手,也没有心情再去安抚侄女,扶着婆子的手,就往外走了。
走到月华殿门口,婆子才问了一句:“主子,咱们现在是要去哪?”
刘重昭哼了一声,道:“去哪?自然是要去看看这新抬举上来的琼姨娘,你刚才说,啸白把她安置在秋香阁里?”
婆子回道:“正是,听说还赏了她不少的东西,把那丫头欢喜的跟什么似的。”
刘重昭抬起头,微微一笑:“那可不是,要说她也算命好的了,这偌大的王府里,能得王爷宠爱的女人,本来就没几个。她这才侍寝呢,就被抬举做了姨娘。还给她选了这么清静雅致的一个住处,看来,啸白倒还的确有些喜欢她。”
婆子不敢多话,只应了一个是,心里却想起之前的那个如意来。她之前也算刘重昭身边的丫鬟,后来被她送给了君啸白做姨娘,当时君啸白虽然爽快的收下了,却一直也没有碰过她。
就这样,那丫头顶着个姨娘的名分,一直幽居在秋枫阁里,也就是年节时分,才见她带着丫鬟出来府里走动一下。平时,大家都当压根没这个人似的。
当时跟她一起被抬做姨娘的,还有明华殿老祖宗身边的一个丫鬟,叫做锦澜。这两人,长的都是一般无二的标致俊秀,只是可惜,命运也是一般的黯淡。
现在琼儿做了姨娘,自然也就勾动了王府里所有知情的人对这段往事的回忆。刘重昭倒也麻利,三下五除二的就来了秋香阁,走到门口时,只见这琼儿正按照姨娘的身份收拾打扮好,一问,说是要去云华殿拜见王妃。
刘重昭微微一笑,对琼儿说道:“你这会去拜见,只怕未必会得到人。先前甑王妃来向我请安时可是说了,一会吃过早饭,她就要去定国公府,参加定国公夫人的花宴。”
琼儿闻言哦了一声,接着又低下头道:“那……奴婢只能……”。
刘重昭盯着她的那双眼睛,心中微微有些了然了。她截住琼儿的话,道:“还自称奴婢?你现在可是正经姨娘了,你身边这几个伺候你的人,才是你的奴婢呢!”
这话说的琼儿更是不安,她怯生生的用手绞着帕子,垂眸道:“是,母妃说的是。”
刘重昭这才笑了笑,挽起她的手,亲热的往里头走去。一面走,还一面道:“这就对了,你现在既然成了啸白的人,以后呀,咱们就是一家人。看样子,啸白对你不错,你可要好好珍惜呀!”
琼儿被她这热情洋溢的姿态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就这样,两人手挽手的走进了秋香阁里。刘重昭带来的婆子丫鬟和秋香阁里头原先服侍的几个丫鬟们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有些搞不明白,这刘王妃如何就肯这样屈尊降贵去亲近一个姨娘?难道,这琼儿真要成了定安王府的新贵?
一时间,这样的猜测就在王府里头不胫而走。而就在大家都议论纷纷的时候,这件事情的女主角,此时却正在赶去定国公府的路上,与宁双儿一起说说笑笑。
按着甑蕾的叮嘱,宁双儿将自己的女儿君芷婷也带上了。小姑娘今年两岁,长的甚是可爱,尤其是说起话来的时候,更是格外让人觉得喜欢的紧。
甑蕾逗了她一会,见小姑娘很快就被车外的风景吸引住了,她便让流云和飞烟两个看着她,带她在车窗往外看。
甑蕾见宁双儿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兴致也始终不高,便拣了些有趣的话儿跟她闲聊。宁双儿渐渐的开始笑了起来,可是心里却担心她知道那件事之后会怎么样。她偷空和甑蕾身边的两个丫鬟交换了一下眼神,才发觉原来她们竟然都是知情的,只是苦于不知道如何开口。
想瞒,又怕甑蕾一会儿知道之后要责怪自己,直说吧,只怕甑蕾这时听完了就要下车,连定国公府都不肯去了。
好在,定安王府离定国公府的距离不算远,马车穿过三条大街之后,很快,就看见了定国公府的匾牌耀眼夺目的悬挂着。
见到甑蕾下车,门口的下人连忙去里面通传。很快,甑蕾就在门口遇见了专门出来迎接她的定国公夫人。与她一道的,还有先到一步的长兴候夫人,荣宁候夫人。
甑蕾先是将宁双儿拉了过来,给她们介绍道:“这是我二弟妹,宁双儿。双儿,这位是定国公夫人,长兴候夫人,荣宁候夫人。”
宁双儿连忙上去与她们几位见礼,她没有封号在身,君啸雅虽说也担着个四品文官的名儿,可是还没有混到封妻荫子的地步,所以,只得是她向几位夫人先行礼,然后才是平礼。
几位夫人见是甑蕾带来的自家妯娌,倒也热情相待,都免了宁双儿的礼数。定国公夫人又连忙叫人把自己女儿叫出来,让她陪宁双儿的大姐儿一起玩耍。
甑蕾与几位夫人一起说说笑笑的,来到大厅一看,只见这回邀请的泰半都是上次来王府做客的那一帮人。有段日子不见了,见到她,大家却纷纷都围了过来,说起那晚的情形,个个脸上都是一脸的笑意。
甑蕾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怎么跟这些贵夫人们说起自己要开胭脂铺的事情,自然是使出了八面玲珑的本事,微笑着和她们周旋了半天。
定国公府的花宴,隆重气派,热闹繁华,门前宝马香车,排成长龙,门内珠光宝气,满目锦绣,甑蕾这一路走过去,眼睛就不曾空闲过一刻。
时值七月,正是夏花盛放的时候,国公府花园里已经是繁花盛开,姹紫嫣红,除了一些一年四季盛开的扶桑紫槿铁梅等普通花儿,其他珍贵难得诸如牡丹兰草茶花玫瑰之类,也赫然绽放其间。加上夫人们身上穿的都是轻薄的纱衣彩绸,手中团扇轻摇,裙裾腰间玉佩金铃作响,行动间更是叫人眼花缭乱,只以为处处都是花的世界,蝶的天空。
花宴,即为设宴赏花,有花有酒,还有名伎美姬,歌舞助兴,悠扬悦耳的乐曲,曼美豪放的舞姿。
有了之前在霍府参加花宴的经验,这回甑蕾倒是不露怯了。
她与定国公夫人说了一番话之后,自选了一个极好的位置,站在一株花树下叫丫鬟搬来了藤椅,只管手里轻轻摇着扇子,一双眼睛则瞟着园子里正中间的那个翩翩起舞的舞姬的身影。
真是想不到,这古代也有那样让人看了热血奔涌的舞蹈。看呐舞姬的身法脚步,隐隐就有些印度肚皮舞的风姿,妙!真是太妙了!
其实定安王府里头住着的年轻人倒是不少,但风气却一贯比较沉闷,不比定国公府表现出来的活跃开明,这大概跟当家的人有关吧?
王府有老太太,还有一个刘重昭,这两人都是年纪轻轻就守了寡的,这个家在她们手里当着,自然不可能轻快得起来。
而定国公府至高无上者就是国公爷,当家的则是国公夫人,长兴候夫人跟甑蕾说过现在的定国公夫人乃是继室,出身名门,年轻漂亮,本来就很占优势。
国公爷以前的侧妻妾室很多,如今只独宠着她,再加上她性情活泼坦诚,进门之后就生了儿子女儿,弄的整个家看起来生机勃勃的样子,这大概也是国公爷特别宠爱信任她的原因。
宁双儿进府之后没多久,就说要去小解更衣。甑蕾见定国公府的丫鬟带着她,便说好在这里等着。
看完了那个舞蹈,她又见乐伎们在弹奏一个柔美的曲子,曲风类似于听过的“三月桃花雨”,细看他们操弄的乐器,有扬琴瑶琴箜篌笛箫羚鼓琵琶。
甑蕾上辈子小的时候学过舞蹈,顺便也玩玩乐器,上高中打架子鼓和几个同学组了个乐队,结果学习成绩从前五滑至第二十七名,最后不得不喊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