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啸白瞟了他一眼,笑着伸手在他头上弹了一下。“就你会耍贫嘴,记住了明晚街上人肯定很多,你们可要把王妃给保护好了。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可要军法从事的!”
宝旦和其余几位侍卫连忙站直了身子,应道:“是!王爷请放心。”
君啸白这才点了点头,径直往自己的重云殿去了。
这边厢,月华殿东厢房里,君流玉原本正在梳妆,此时听见丫鬟木槿来报,却顿时放下手里的梳子,只道:“你没听错?大哥真是这么说的?他……明晚要在仙客来单独与那女人过七夕节?他…..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不看我准备的乞巧节目了?”
七夕乞巧,这是京城所有未出嫁的女儿家都会精心准备的节目。在这一晚,她们会享受在父母兄长面前得到最细致宠爱的时光,而出嫁之后,则不可以再回娘家过七夕了,而是要陪着丈夫一起度过。
所以,以往每年的七夕节,都是君流玉最开心也是最得意的时候。在这晚,她可尽情在君啸白面前撒娇卖痴,反正大哥总是很宠着她的。
可是,现在却因为有了一个甑蕾,所以……一切都变得不可能了!
君流玉怔怔的坐在那里,她没想到,自己眼看着就要嫁入,这最后一个七夕节,大哥却不肯陪自己度过了!
想到这里,她犹如万箭穿心一般的难过。
木槿小心的看着主子的脸色,心中暗暗叫不好,正想找个借口溜出去,却听君流玉猛然拍案而起,将梳妆台上的首饰脂粉等物统统扫到了地上。
“不!甑蕾,你这个讨厌的可恨的死女人,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大哥,这最后一个七夕节,你必须陪我过!谁也不准跟我抢!”
一面说,一面还将随手捞到的东西往地上丢去。最后见梳妆台上再无一物,只有一面用来照后背的花好月圆长柄圆铜镜,她也一手抄起,恨恨的就往地上砸下。
“郡主!不可以!那铜镜是太妃娘娘所赐!……”。
木槿的话没有说完,只听“箜”的一声闷响,铜镜早已被掼在地上。
木兰闻言也连忙走了进来,见到这等熟悉的场面,她与木槿早已不再惊慌失措。当下两人就分了工,将该拣的东西捡起来,该丢出去的东西丢出去。
只是,这面铜镜……已然被君流玉摔豁了一个角,就算是乍眼看去,也很是明显,这可是太妃所赐之物,这可如何是好?
木兰递了一个小心的眼神给木槿,先不管这么多,捱过今晚再说。
唉!要说这阖府的主子,再也没有比君流玉更难伺候的了。这位刁蛮小郡主的脾气,那简直就是……大的吓人,横的冲天。
终于收拾完了残局,木兰又赶紧去给君流玉倒了一杯热茶。谁知她一时没注意到茶水的温度,待君流玉掀开茶盏盖子时,才喝了一口,就将整盏茶水全部尽数泼到了她身上。
“呸!你这死丫头,倒这么热的茶水给本郡主,你这是要作死啊你?”
木兰被烫的浑身一个激灵,还不敢吱声,连连跪下磕头求饶。木槿在旁边见了,便一起跪下求情,听两个丫鬟哀告了半天,君流玉似乎这才畅快一点,鼻孔里哼了一声,挥手道:“算了,你们起来吧!本郡主还有话问你。”
木兰和木槿连连道谢,起身之后,君流玉就状似沉思的看向她们,问道:“木槿,你先前说,大哥安排了那个女人明天下午回去尹府省亲,然后又让宝旦等人等到差不多吃晚饭的时候才将她送回来,然后再假装偶遇的与她在花灯街撞见,最后再去仙客来共进晚饭一起过节,是这样的吗?“
木槿不知道她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只是本能的心里一个咯噔,暗暗埋怨自己多嘴多舌,早知道就不说这一节了。不过,不说似乎也不行,等到明天晚上她才知道王爷不回府的话,只怕到时候遭殃的还是自己和木兰两个。
当下她只能垂着一张脸,如实道:“是,郡主,奴婢的确听见王爷是这么吩咐的。“
君流玉却忽然咯咯笑了一声,继而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很好!真是本郡主身边的好丫头。来,这个赏你。“
说着,她随手从梳妆台上取过一根玉簪,递到木槿手里。
木槿看了看,这玉簪上面还有君流玉的闺名刻字,连忙摇头谢绝。“郡主,这是您以往的爱物,奴婢不敢贪功。“
君流玉似乎一下子心情好了许多,只见她仰首一笑,道:“怕什么?本郡主说赏你,你就受得起。还不赶紧谢恩?“
木槿无奈,只得跪下谢了。君流玉又看了看木兰,脸上若有所思的说道:“木兰,木槿,你们两个跟在我身边也好几年了。我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若是你们乖巧听话,一心忠于我,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等再过两年,你们到了年纪嫁入的时候,我会好好给你们挑个小厮配成对的。明天,你们两个,且用心替我去办件事…….“。
木兰和木槿听完君流玉所说的话,当下都是面面相觑。她们这才明白,敢情自己这主子,已经对自己大哥产生了这样不可告人的心理依恋。
人家小夫妻想躲出去独自过个七夕节,赏赏花灯看看街市夜景,可是,她居然能想出这样的鬼主意……这叫什么?桃代李僵?半道截糊?可是你终究只是妹妹啊,总不能代替人家做妻子的那部分职能吧?
木兰和木槿对君流玉想出的这个计策都感到十分的不以为然,心中更是觉得有些说不出的不屑和鄙夷。只是她们都没有把这个情绪表露出来,而是当着君流玉的面先应下了。
等到将她伺候上了床,嘱咐守夜的小丫鬟好好留意屋里的动静之后,两个丫鬟又互相对视了一眼,颇有默契的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关上的门,插上了门闩。
木槿长叹一口气,坐在小床上愁眉苦脸的说道:“怎么办?木兰,你说我们真的要按照她所说的去这么做吗?这要是被王妃和王爷知道了,那咱们这条小命可是要玩完了。“
木兰和木槿感情不错,都是王府的家生子,自小一块长大,也很是了解彼此,当即便沉吟道:“我以为这样做不妥,郡主是王爷的妹妹,她就算做错了什么,王爷也会对她网开一面。可是咱们的身份只是奴婢,要是让王爷知道我们居然敢离间他和王妃之间的夫妻感情,那我们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打杀的。”
木槿点点头,接着又忧愁的说道:“那怎么办?现在郡主立逼着我们照她的吩咐去做,说是要咱们将王妃引到甑府,然后再自己跑去仙客来,我们又不能不照办……”。
木兰一下子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只是叹了口气,道:“算了,这事咱们明天再想,今晚先好好睡一觉,说不定,车到山前必有路也未可知呢!”
木槿也只能点点头,双手合十口中念念说道:“希望吧!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您可要救苦救难啊!早点让我们郡主嫁出去吧,别再这样折磨我们这些奴婢了。”
正说着话,忽然听见有人轻轻叩门。木槿吓了一跳,起来打开门一看,原来是住在隔壁的刘霜霜丫鬟紫藤。
“对不住两位姐姐,我想找你们借点风油精,先前洗澡的时候被蚊子咬了几口,可巧我的风油精又用完了,你们看,我这手上肿的这个包看上去可吓人了。”
紫藤这丫头说话做事都很是乖巧,加上她主子刘霜霜平日里对月华殿的下人也很是亲切,因此木兰和木槿便没有说什么,当下就从自己的箱子里翻出了一小瓶风油精递给她。
“谢谢两位姐姐,我先走了,你们早点睡吧!”
说完,紫藤就告辞走了出去。木槿关上门,却转头疑虑的对木兰说道:“你先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怎么觉得,这紫藤不像是才刚过来的…….她会不会偷听了咱们之前的谈话?”
木兰白了她一眼,有点好笑的说道:“就你疑心重,这小丫头我看人挺单纯的。再说了,她没事偷听咱们的墙角干什么?她又不跟咱们服侍同一个主子。唉,咱们别说了,累死我了,你先过来,替我给这手上点药,不然明天起来,搞不好都要长水泡了!”
木槿见她先前被烫到的地方果然一片粉红,也是跟着一块叹了口气。两人在灯下上好烫伤药之后,才相继脱衣钻进了帐子里睡下。
只是她们不知道,其实紫藤之前虽然是无意之举,但是确实是在她们的门口听了半天两人的谈话之后,才叩门进去的。
回到刘霜霜所住的厢房,刘霜霜还在静静的等着回话。紫藤便走近前去,一五一十的将自己之前偷听到的内容告诉了主子,刘霜霜听的两眉紧锁,半响才咬牙唾了一口道:“我呸!这都是什么皇家郡主的做派!明明自己订婚在即,还不忘要勾搭兄长,桃代李僵?这样的龌龊事体,只怕也只有她君流玉才能想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