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慈安宫的事情?就是霍太妃和荣昭仪一起构陷姚皇后的那件事?
甑蕾垂眸在心里迅速的想了一下,而后才微微抬起头,佯装害怕的说道:“请皇上恕罪,臣妾的确只是以前见过食物和花粉混合过敏的症状,这才斗胆为皇后娘娘求情的……”。
“甑蕾,你以为,朕会是一个好糊弄的昏君吗?朕,会将一个不知底细的官家小姐,赐婚给金凌皇朝最富盛名的异姓王为正妃吗?”
皇帝说道这里,语气里已经不禁染上了严厉的寒意。
这不怒自威的气势,逼得甑蕾不得不立即起身跪倒,谢罪道:“皇上,臣妾绝无此意。皇上是明君,是臣妾言语无状了。”
这回他并不急着叫她起身了,反而是自己缓缓站起,负手在身后,慢慢踱步道:“在赐婚旨意颁下之前,朕派人了解过你近一年的举动。甑蕾,就连你府上的下人都说,你自从掉进荷花池之后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从前的甑家八小姐懦弱胆小,为人也不甚机敏。可自从你大病初愈之后,整个人就彻底改头换面了,就连你的继母薛夫人都不是你的对手。今日一见,朕也发觉,果然如此。”
甑蕾听到这里,自是唯有沉默。她现在才发觉,这个皇帝,还真是不好对付。
此时此刻,她自然不能反驳他的话。可是她也不能全盘接受他的评语,因为改头换面这个词,在古代可是有着特殊意义的。
譬如借尸还魂之类的荒谬鬼故事,譬如邪灵上身这样的狗血情节,都在这个词隐喻的范围内。
所以最后她唯有拜下身,简短而含糊的说道:“皇上圣明。”
皇帝凌靖听到这句话轻轻笑了笑,他在她面前停住脚步,道:“朕如果真的圣明,就会查到你为何会在一夜之间有这么大的变化。可惜,而今朕还做不到。甑蕾,朕可以告诉你,今日在慈安宫,好在你选择了为皇后求情。否则,定安王妃之位,定然不会再属于你。”
甑蕾闻言再次当成石化,什么意思啊?好在她今日选择了为皇后求情,否则定安王妃之位肯定不会再属于她?
这么说,皇帝其实也明白这一切都是自己生母和荣昭仪在设计陷害皇后?
那么,他的态度是什么?支持自己的原配中宫?
可是,如果这样,他干嘛还这么抬举荣昭仪?
甑蕾是很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才总算理清面前这位皇帝大人复杂的思想情绪。
好吧,既然他这么说,她就勉强当他还是个合格的皇帝,不算昏君,也没有愚孝到不管见到什么人跟自己的母亲过不去,就要拖人家出去杀头的份上。
“回皇上的话,臣妾只是就事论事平心而论,并不存在什么选择之说。”
甑蕾这么说,显然是想为自己撇清。不要以为是霍家的人抬举她做了定安王妃,她就是霍家那一党的爪牙,其实这王妃之位她压根不稀罕。
“朕姑且相信你,希望你日后也能在定安王面前保持本色。”
顿一顿,皇帝又忽然道:“甑蕾,你在婚前就认识了定安王君啸白,朕想知道,你对他的印象如何?还有,现在你已经嫁进了王府,对他的印象又有没有改观?“
啊?印象?------这皇帝这是要搞哪样?搞婚姻满意度调查访问吗?
自己要不要实话实说?还是拿点冠冕堂皇的话来敷衍他?
似乎是一眼看穿了她心中的纠结,皇帝凌靖在甑蕾面前坐定,定定的看着她道:“说实话,不然朕以欺君之罪来治你。“
好吧,小命要紧-----甑蕾当下便闭着眼睛抬起头,大声道:“回皇上,臣妾之前认识的定安王君啸白就是个花花公子,整天撩鸡斗鸟,无所事事。还有,在霍府花宴的时候,臣妾又看见他还和他表弟霍青城两个人不清不楚。啧,臣妾都不知道,两个大男人整天混在一起这是哪门子的事?至于婚后么,臣妾料想皇上也知道了。臣妾新婚的那一晚,沐阳郡主就带人放火烧了臣妾的新房云华殿。当然臣妾也不是吃素的,接着就把沐阳郡主给教训了一顿。搞不好她现在就在太妃娘娘那里恶人先告状呢?哼,婚前婚后反正也就这么些事,臣妾都如实说了,皇上自己判断一下臣妾对王爷的印象如何吧!臣妾不好说。”
“大胆!”似乎是没想到甑蕾会这么直接的,将王府后院的一堆子烂事都掀了个底朝天,而且她的言语还那么不留情面,粗狂到简直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所出。皇帝凌靖听着脸上似乎有点兜不住,便板起脸来说了这么两个字。
不过呢,等他说完这两个字之后,又禁不住嘴角微微一撇,似乎是笑了一笑。
等到好不容易送走了这难缠又高深莫测的皇帝,大热天的,甑蕾这才发觉自己早已是出了一身的汗。
呼…….她一屁股在榻上重重坐下,一会儿又想起这地方刚才别人的屁股坐过,于是又本能的蹦了起来。
正要唤人进来给自己打打扇子凉快一下,外头又走来一个小内侍。“王妃,皇上让奴才来取之前留在您这里的丝帕。”
啊?丝帕?就那条已经被自己蹂躏成了一团,皱皱巴巴的上面还沾了胭脂膏的那玩意?
我的天啊,这玩意现在哪好意思拿去还人?这皇帝是故意的吧?
甑蕾心虚的憋红了脸,好一会才勉强挤出一句话:“那个,这位小公公,丝帕我刚才不小心弄脏了,可不可以改天再来归还?”
“不行!御用之物,不可带出宫外,这是规矩。定安王妃,脏了不要紧,自然有人会清洗处理的,咱家只是过来替皇上宣读口谕。你要是不想还,不如你自己去跟皇上说说看?”
靠!跟他说?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谁愿意对着他那张臭烘烘的脸啊?
真是,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吧啦的,还口口声声说跟定安王是兄弟之情意,头一次见面连根毛都没赏赐,就一块丝帕还巴巴的打发人来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