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宁,家里来贵人了,你师父让你快些回去!”湛清双手叉腰,大声唤着屋顶上少女。
少女翘着腿,躺在屋顶上,闭着眼睡得正熟。
“苏!岳!宁!你听没听到我的话!”
“啊……听到了,听到了。”
湛清狮吼功厉害得很,苏岳宁被吵醒,伸手钻着耳朵,眉眼痛苦。
“那你还不下来!”
“就下来了,不过,来贵人了什么意思?”
苏岳宁奇怪得很,师父不是说好,让她今日开心的玩一天吗?怎么又叫她?
“就是有钱人的意思,一群人穿得很好,丫鬟都带着黄金首饰,我猜测是天策府的人,来接你回家。”
湛清说着,眉眼有点儿失落。
“天策府?”
苏岳宁呢喃一声,旋即展开双臂飞下屋顶,落在地上看着湛清,“走,回去瞧瞧。”
赶到黎家,苏岳宁被门口大马车迷了眼,湛清看着苏岳宁,“这马车不错吧,我方才就在想,要是卖了,怕要够我们吃几十年。”
冷着脸,苏岳宁隐没心下的猜测,快步进了院子。
“黎先生,这几年多亏您照顾我家姑娘,这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黎先生不要嫌弃。”
“这么大一箱银子,哪儿算得上小小意思?黎某一介书生又怎敢嫌弃?”
黎珺接过箱子,转头就看到满脸委屈的苏岳宁,愣住了,“乖徒儿,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苏岳宁快步走来,一把抢过黎珺手中箱子,狠狠砸在地上,如雪的银锭子噼里啪啦落了一地,白花花的刺眼。
“你不要我了?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宝贝徒儿,转眼一箱银子,就想把我打发走!”
看着地上的银子,黎珺朝湛清递了一个眼色,湛清悄悄摸摸过来,将银子拾起,一锭一锭整齐放在箱里。
旁边来接人的苏府管家,以及戴着黄金首饰的丫鬟,看着这场景,也有点懵。
咳嗽了一声,黎珺走到苏岳宁身旁,小心哄着她,与她打着商量。
“宁儿不是答应过,要帮师父找师娘吗?此次就是个绝好的机会,你回天策府,找到你师娘,顺便,把张家少爷的亲事退了。”
“完成这两件事,你再回来,师父带着你师娘,你,湛清,还有这一箱银子,咱们一起云游天下。”
找师娘这个事,苏岳宁答应黎珺四年了,是一定要做的,至于回天策府与张家退婚?苏岳宁上辈子就做过,已有很足的经验。
她看着来接她的,一直不说话的苏府管家,“我只值这么点银子吗?多给点。”
苏府管家与黎珺,都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爽快就答应了。
他们还以为,她会犹豫很久,还会发脾气!
“拿银子。”苏岳宁直接朝管家伸手。
管家面露难色,犹豫了下,还是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银票没展开,就被苏岳宁一手抢过去了。
“师父,给,你在这儿等我带着师娘回来,我们带着湛清,一起去云游天下。”
拿过苏岳宁递来的银票,黎珺展开一看,立刻喜笑颜开,苏岳宁凑过去一看,瞬间也高兴了。
“一千两啊。”异口同声,师徒两对视一眼,眼冒星星。
湛清抱着银子翻了一个白眼,一脸嫌弃,简直没眼看这两师徒。
旁边苏府管家,以及他带的人,对苏岳宁和黎珺的土包子行为,十分的鄙夷,看不起。
但不管他们如何看不起,鄙夷,师徒两都当没看到。
翌日一大早,在湛清等人一脸无语的注视下:
苏岳宁跟黎珺,师徒两抱着大哭了一场后,苏岳宁上了回天策府的马车。
关于天策府,苏岳宁是恐惧的。
上辈子,她没师父,没有湛清,只有心狠的三叔三婶。
堂堂苏家嫡女,大家闺秀,却因被算命的人批命硬,克父克母。
才满月就被父母遗弃,跟苏老三家命好的女儿调换抱养,在边城,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十四五岁了,还像根豆芽菜。
而苏老三家的女儿,却在天策府养的白皙水嫩,像一朵柔弱艳丽的娇花,与她简直天壤之别。
后来面黄肌瘦被接去天策府,为的是与张家退婚,好让张家公子,娶与她换着养的,苏老三家的那朵娇花。
好不容易退完婚,又发生很多事,她受尽侮辱,以至最后走投无路,多番刺激之下自戕于天策府门口。
寒冬里,鲜血染了大半条街。
那年,她不到十六岁。
没几两肉的尸首扔在乱葬岗,被秃鹫,蛇虫鼠蚁啃得白骨程亮。
后来,也因为白骨太刺眼,路过的黎珺觉得她可怜,将她的骨头带回了边城,也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
尸骨被黎珺安葬在边城,她的魂魄也回到了边城,后不知怎么回事,她竟回了过去!
一睁眼就是十岁,她不愿意再在苏老三家,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睡猪圈,又挨打的生活。
夜晚,她偷偷跑到了黎珺家,她知道黎珺心软,就在门口长跪不起。
她至今任记得,黎珺推开门,看到跪着的她,被吓得一个踉跄,幸好扶着门没有摔倒。
黎珺提她回家,她不,死活赖着黎珺,偷偷给他煮饭,洗衣。
但是吧……
三婶这人心狠,只让她干重活,打猪草,放牛等等,煮饭洗衣这种轻便的活,是不让她插手的。
因此她不会,在黎珺这儿,她是干啥啥不行,大哭第一名。
煮的饭是糊的,洗衣裳就是在水里晃一下,还被水冲走了,她跟着追还差点被水淹死。
她也不想这样。
种种举动,弄得黎珺火气爆发。
黎珺黑着脸,拎着她就去了苏老三家,扬言要苏老三赔他被水冲走的衣裳。
苏老三哪里肯出银子?他连一粒糙米,都舍不得给苏岳宁吃!
后来黎珺气的要死,继续逼迫苏老三赔他衣裳,好几两银子的衣裳,苏老三宁愿死也不干!
果断干脆,苏老三用她抵债,于是,她被黎珺提着走了……
提到半路,黎珺放下她,单膝跪在她身前,也不嫌弃她脏,用洁白衣袖擦掉她满脸泪水,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