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脸色极其难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苏家倒是有个厉害的女儿!她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话,就是苏家六女苏岳宁,赐婚给小王爷那个。”翠若说。
“什么?!”狠狠看着翠若,皇后眼睛都瞪圆了,手紧紧抓着帕子,咬牙切齿,“她会医术的事!你们为何现在才说?!”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
翠若被吓得瑟瑟发抖,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回娘娘话,此前这六姑娘并未展露过任何会医术的手段,要不是这次十三皇子的汤药失效,我们也察觉不到,也不会派人去查。”
不派人去查,就不知道明月楼的事,不知道明月楼的事,就不会知道,苏家六女会医术,且医术精湛高超!至少比太医院这群人厉害太多!
“废物!废物!废物……”
皇后娘娘的冷静再也维持不住,胸腔里的火气,几乎将她五脏肺腑灼烧了个遍。
翠若跟王公公对视一眼,王公公上前一步,“娘娘,现当务之急,是取消小王爷与苏家六女的赐婚,不然……”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是在场的人,又有谁不知道是为何?
“取消赐婚?本宫看你是糊涂了!当初李景棠长跪于书房门口,求陛下取消赐婚,陛下同本宫没有应允,现在哪有脸面取消赐婚?更别提两家还过了大礼!怎么取消?!如何取消!”
她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小小尚书之女,竟会是杏林高手!一张药方就解了李景覆身体的毒!
她不只破坏了她的大计划!还在阴差阳错之下,即将成为小王爷李景棠的助力!
“娘娘,取消不了,就让小王爷变鳏夫!”王公公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毒狠辣。
“你的意思?”皇后看向他。
“取消赐婚已不成,那就喜事变丧事。”王公公冷冷一笑,身为凤寰宫的领头太监,这样的事儿,他见得多了。
小王爷不能死,因为会破坏大计划,苏家六女无足轻重,可以死。
“这是最后一步,你给本宫盯着她,看看她身边有何异动,若可以轻易地让这桩婚事不成,本宫倒是不想她死。”
皇后看着王公公,王公公忙点头,“是,娘娘。”他心头非常困惑,实在不懂为何这一次,娘娘会心慈手软。
皇后看了他一眼,“她小小年纪,一手医术就如此精湛,死了可惜,若能为太子所用,岂不如虎添翼?”
“是是是,娘娘想得周到,奴婢们愚钝了。”王公公赶紧拍马屁,皇后娘娘心情好了些,“行了,赶紧去做事,这次若再出差错,本宫就把你们砍了!”
“是,娘娘。”王公公赶忙下去了。
苏府
苏老三跟他婆娘刘翠妮辗转几回,终于问到了苏府住址,这日,就迫不及待登门了。
苏文谦正好下朝坐着马车回来,下了马车,看到了苏府门口的两人,两人衣着褴褛,面色蜡黄,毛躁的头发上插着几根枯草,正在同守门的人说话。
说话间,守门的人看到了苏文谦,忙跑过来通报。
“老爷,两人要找六姑娘,说是打边城来的,是六姑娘的养父母,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办,幸好老爷回来了。”
苏文谦看着那两人,“知道了。”
这时,两人朝苏文谦这儿走来,苏文谦这些年长相没怎么变化,就被认出来了。
“大哥?真的是你吗大哥?”苏老三差点喜极而泣。
苏文谦对守门的人挥挥手,示意他做自己的事,守门的人诧异看了眼狼狈不堪的两人,就又站回了原位。
“走吧,我们一道进府。”苏文谦神色淡淡,苏老三跟刘翠妮脸上的热情,慢慢不自觉淡化下去,变得不自在,心虚。
进府,苏文谦就招来了李管家,让他张罗两人,他官服都没换,直接去朝晖院找了苏岳宁。
苏岳宁早有预料,听完苏大人的转达,并不意外,“苏老三此人贪得无厌,欺软怕硬,苏大人最好小心一些,还有他那个妻子,又懒又恶,也不是好相与的人物。”
她发觉,很多事与上辈子不同。
上辈子,她直到死前,苏老三两口子都一直在边城,并未来天策府。
想起上辈子,苏岳宁骤然想起,这个时间,就是自己被赶出苏府时。
先是苏老太太找她麻烦,骂她,骂得很难听。
后又诬陷她偷东西,是不祥之人,她那时心思敏感自卑,委屈悲愤之下,收拾东西离开了苏府。
离开苏府后,她一个没家的人,哪儿有归处?只得拿着零碎银子在城北最偏的地儿租了小间屋子。
可城北最偏的哪儿,龙蛇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有日出门买糙米,青天白日被地痞纨绔拖进巷子里,差点被侮辱伤害,拼尽一切,衣衫褴褛逃出巷子。
人们不在乎谁伤害了她,瞧着她时,脸上满是嘲笑,厌恶,冰冷。
他们对她指指点点,说她恶心,在她后头吐口水。
渐渐地,她名声恶臭于城北。
但她不怕死,不屈服,她拿着苏家给的一套衣裳首饰典当的银子,在城北菜市场街角支起摊子卖豆腐,就是不走。
流言太难听,甚至暗中有人派地痞驱赶她,她绝不走。
后来就流出更可怕的传言,说她是苏家养女,不尽孝就算了还偷奶奶东西,被奶奶发现了死不悔改,还给奶奶下毒,后来屡教不改才被赶出了苏家门。
豆腐生意再做不下去,她就躲在家里给人刺绣讨生活。
可只要她活着一天,就昭示着她的“罪恶”,人们不想要她活,只想要她死!
她不屈服,恶意只会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渐渐地,好像所有人,都变成了正义的,而她,是那个该死的“大奸大恶”之人。
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有日外出送绣活时,她被人恶意关在一处废弃的院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可她那时,太过于刚直,心头太过于怨恨,好不容易撞破门逃出去,却要不自量力去找那些人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