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子心疼地看着她又把那些金子银票都带走了,心中之痛无异于割肉剜心啊,只能捶胸顿足,平白叹息。
出了余香阁,袭歌算是感受到了谢景澜那周身的怒气了,都快要将她的手腕捏断了。
“放开……”
谢景澜猛然甩开了她,眼眸底下泛着怒意,“长本事了你,竟然还敢来这种地方点小倌儿?”
袭歌刚想说话,却见顾轻舟的青色衣角,顺着看过去,只见他站在不远处,满眼复杂,继而转身离去。
袭歌眉头微皱,想来顾轻舟定是以为自己逛勾栏院子去了。
也好,他那种清高自守的人,必定不想沾染这些,日后便更是会疏远自己了。
谢景澜见她的视线尾随着顾轻舟,更是怒不可遏。
“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
“你不是也跑到这儿了吗?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袭歌反驳着他。
“荒谬,若不是见你进了这腌臜之地,我能跟着去吗?”谢景澜眼眸沉沉,透着难以舒缓的怒气,实在恨不得掐死袭歌算了。
袭歌只觉得后背阴凉,可能是夜里降温的缘故吧。无视这谢景澜的阴沉脸色,刚刚想着怎么甩来这厮,却不想王琦娴的声音又出现在了身后。
只见她双目通红,像是哭过的样子,想来是在这儿站了有一会儿了。
“云公子,你……”王琦娴哽咽不能言,半晌,才满眼水雾的开口,“你当真是喜欢男子吗?”
袭歌闻言,先是懊恼自己一世英名毁了个干干净净,后面便是灵光一现啊,摆脱这王家小姐最好的办法不就来了嘛。
袭歌朝着王琦娴拱了拱手,“王小姐,此事实在难以启齿,但如你所见,我确实心仪男子。”
一句话出口,恍若惊雷,炸的王琦娴呆愣在原地。
喜欢男子?
原来她是个断袖?
只见她颤巍巍地举起了手,“你竟是个断袖……”
袭歌愕然,却从善如流的应下,“是!”
本想着这也就能解决了王琦娴这个打麻烦了,安安稳稳的待下去了,只见她手猛然指着谢景澜,“那他是谁?”
袭歌正在为难之际,正不知如何给谢景澜捏造个可以宣之于口的身份时,那王家小姐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他难不成就是你那姘头?”
谢景澜闻言,挑了挑眉,看向了袭歌,眼眸里尽是复杂。
袭歌急忙摆手,“不不不,这是家中兄长,出来寻我了。”
兄长?
谢景澜一头黑线,略带恼怒地看向了袭歌,谁愿意做她那劳什子兄长,她那兄长中规中矩的像个木头桩子似的。
王琦娴听袭歌这般开口,脸上神色才稍微和缓了几分,顿时开口道:“既然是你兄长,那就是自家人了。”
袭歌倒不知这自家人是怎么算的。
只听王琦娴再次开口道:“云大哥初来江南,想必还没有落脚之处,不如就在我王家住下,与云意也好互相照料。“
袭歌还未开口,谢景澜便微微拱了拱手,“王家盛情,在下却之不恭了。”
他倒是会顺杆子爬,难不成是这沈家的富庶园林待腻了,想去王家换换新鲜感?
还有这王琦娴一口一个云大哥,实在让人反胃,不过是第一面,至于这么亲近吗?再者,这王家小姐知晓她是个断袖的反应,也太诡异了吧,竟然三两句话之间,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了,好歹得像那顾轻舟一般拂袖而去啊,再不济也得哭哭啼啼地跑开啊。
王琦娴这般淡定,倒让袭歌觉得她这么些时日挂在嘴边的喜欢都是假的。袭歌不由得又想起了顾轻舟与王琦娴的事情,没准儿这丫头喜欢的就是顾轻舟呢,每日豪言壮语的宣誓,不过是为了激发那顾轻舟隐藏的感情啊。
袭歌点了点头,顿时觉得自己以前忽略了太多。
王琦娴轻轻地搭上了袭歌的手臂,“云意,我已经命人包下了画舫,我们去游湖吧。”
袭歌心中哀叹,怎么又是游湖啊,连推却道:“王小姐啊,我兄长还在,实在不方便啊。”
“无妨啊,那画舫颇大,再多些人也是不怕的,念着今日盛会,哥哥也被放出来了,我们去找他们吧。”王琦娴分外大气地说着。
袭歌无奈地摇了摇头,败家,甚是败家啊。
谢景澜看见袭歌一脸无奈的神情,眼底闪过促狭之意,似乎方才被说是他兄长的憋闷之意也消散了几分。
锦湖岸边,高挂的彩色灯笼绵延百米,而那些画舫也尽数出动,在阔大的锦江上面闪烁着各自的色彩,远远望去,只见一个个畅意游离,袭歌被王琦娴引着,朝着王家的画舫而来。
那画舫上端坐饮茶的正是王逸之和顾轻舟二人。
王逸之看到袭歌前来,满脸轻笑,“云兄来了,请坐!”
视线转到谢景澜身上时,不由的看向了袭歌,“云兄,这位是?”
袭歌硬着头皮将方才糊弄王琦娴的话再说一遍,“这是家中兄长云景,见我久出不归,特来寻找。”
“哦,既是云兄的兄长,便是我王家的客人了,云兄对我有救命之恩,还请云景公子一同入府,让我王家略尽地主之谊吧。”王逸之爽朗开口,一派大气模样。
“这……”
谢景澜故作为难地看了袭歌一眼。
袭歌心中气恼,这厮就是故意的,方才她一时口快,说他是兄长,他毫不反驳,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想来入王家是早有打算了,如今王家兄妹盛情相邀,倒是个合情合理的由头。
王琦娴又急匆匆的开口,“我就说,我王家最是好客,云意的兄长便是自己人,何必客套呢。”
王逸之瞪了王琦娴一眼,这疯丫头说话向来没个分寸。
王逸之只能接茬道:“我将云兄视为亲兄弟,云兄的兄长确实是自己人。”
这话显然是给王琦娴的话圆场了。
场中只有一人,不发一语,那便是顾轻舟,只是那复杂的神色,让人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