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王家的画舫上便上来了许多的官兵,奉知州之命搜查刺客。
所有画舫皆被迫靠岸停船,画舫上一应人等皆被官兵们赶下了船。
谢景澜牢牢地将袭歌护在身后,下船之时,竟要伸出手开扶她,被袭歌眼神给制止了,却也惹得他面色不悦。
赌气着往前面走去,那一直跟在他身后毫无存在感的侍卫朝着袭歌点了点头,便快步跟上了谢景澜。
这一闹便闹到了后半夜,一场游园会到最后闹得不了了之,可事情还没完,知州已经下令,彻查此事。
次日,竟然又传出消息,景王于游园会上受惊,将于沈园静养。
平州各级官员闻言,一时间,人人自危。
袭歌也收到了消息。
大大小小的官儿们皆前往沈家打探消息,那知州大人更是亲自负荆请罪,唯恐景王有所闪失,可无奈都只得了其贴身侍卫一句话,“景王静养,概不见客。”
众人心中更是疑云遍布。
本来游园会有刺客刺杀知州大人,已是了不得的大事,偏生又涉及景王,这事儿便不能轻描淡写的了了,势必要查些东西出来。
否则,哪儿都不好交代。
听竹轩内,袭歌瞥了瞥身旁端坐之人,再听得外面消息,不由赞他好算计,简直是一箭数雕。
袭歌略带调笑的开口,“话说,锦湖游园之事你早就安排好了吧?所以那日才故意拦着我?”
谢景澜眼眸微挑,“你说呢。”
袭歌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奇地问道:“你是如何做的?”
谢景澜将手中空杯递了过去,袭歌嘴角微抽,接过了茶杯,又为他填满了茶水,这才恭敬地递了过去,没好气地说道:“景王殿下,可开尊口了吧。”
谢景澜低低一笑,“其实,也没做什么。”
袭歌白了他一眼,“故弄玄虚。”
“当真,我不过是知会那吴知州,江南突逢大灾,人心不稳,让他微服出访,体察民情,顺道带些人去看着,免得出了岔子。”
谢景澜清雅出口,不疾不徐地说着。
可是袭歌心底仍有疑惑,王家派出去的人明明是朝着季沉而去的,最后怎么反倒是变成知州遇刺了,季沉反而成了救了知州大人的大功臣了。
谢景澜扫了她一眼,继而轻轻开口,“至于季沉,本就是聪明人,提点两句,他已然也就明白了,找个由头求见知州大人,继而祸水东引。”
袭歌顿时明了,原来那日他早就提点过季沉了。
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他那日竟然还死命拽住自己,一脸阴沉,却不知透露半句,平白害她担心为难。
似乎是知道她心下恼怒,谢景澜这才轻笑道:“那日见你太在意那季沉,我自然心中不悦,你若是为了他丢下了我,此刻他定不会是这般好结局。”
睚眦必报、小肚鸡肠的男人!袭歌不由扶额,她这算间接救了季沉吗?
“近日,王家上下人心惶惶,想必也是看透了那知州大人的决心,他这次可是真的下了血本,要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个交代了。”袭歌轻声说道。
谢景澜缓缓起身,在窗前负手而立,极为霸气的开口,“这次的交代,由不得他不给。”
那知州大人倒也不是个花架子,既然要查,便真的雷厉风行的行动了起来。
那日,画舫大火,竟不是有人放火,而是有人在画舫上放了火药,如此想来,倒让人惊出一身冷汗,那知州大人也后怕不已。
火药遇水,未曾发挥出原有的威力,只是那四处飞溅的火苗点燃了画舫装饰的纱幔,又引燃了那些火红的灯笼,最后引发了大火,是以那场大火之中才有不甚明显的爆炸声。
知州彻查,最后却在那日画舫停留的地方,打捞出数具尸体,皆身着夜行衣打扮。
吴知州顺藤摸瓜,所有矛头皆直指陆家。
陆家那夜匆忙处置的暗卫尸体,尽数出现在府衙公堂之上,尸体已经开始腐化,守城侍卫带上堂来,证明陆家却于那夜往来城郊。
一时间,陆家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袭歌实在没想到,王家竟然将祸水东引,既然暗卫之事暴露,索性全部推到陆家身上了。
谢景澜这些时日好生将养着,脸色倒好了不少,只是那夜夜翻墙的行为,实在让袭歌头疼不已,也幸亏王家恰逢多事之秋,没有过多的闲工夫盯着她们。
夜色渐深,袭歌刚惯了门窗,再一转身,便被那浪荡不羁的横躺在床榻上的身影给惊住了,他何时来的?她竟然都没发现?
“你……大半夜的,你怎么又来了?快回去。”袭歌恼怒开口。
却见谢景澜长臂一扫,径直将她揽入怀中,两人一齐滚落在床榻之上,袭歌仅着中衣,一时间羞赧不已,脸上泛着淡淡红晕,慌忙想要推开谢景澜。
可是他却眼疾手快的捉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他周身清雅的香气笼罩着袭歌,而那鼻息间的温热气息尽数铺散在她的脖颈之间,那深情缱绻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袭歌。
袭歌扭头避开,不再看他。
谢景澜缓缓放开了她,衣袖一挥,灯烛便已经灭了,“睡吧!”
袭歌眉头皱起,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今夜要歇在这儿?
往日里他虽然行事荒唐,却都是待了一会儿便走了,可从来没在听竹轩过夜,今儿抽的是哪儿门子风?
袭歌身体僵硬地躺在里侧,试探性开口,“谢景澜,这床太小了,你回去吧。”
“嘘,别说话。”他的话语中透着几分疲惫。
不过片刻,他竟然已经沉沉睡去,隐约可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就这么睡了?难道真的困了?
她心下的戒备也放松了不少。
袭歌的手缓缓扯起被子,为他盖上,自己也翻了个身,选择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甜甜入梦。
待她熟睡,那双墨色的眸子才缓缓睁开,将那被子又往她的身上盖了大半,将她拥入怀中,从透过纱窗的月色中,隐约可见,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