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缓缓铺散开来,在这一方小天地里散发着莹莹之光,小舟缓缓行进,那满天流萤星星点点地朝着小舟的方向飞来,在夜色中笼罩在小船周围,此刻,夜色静寂,气氛甚是静谧平和。
谢景澜为袭歌添了酒,
袭歌又斜倚在了谢景澜的膝上,缓缓饮着小酒。
夜色静谧,两人之间更是难得的和谐,靠着靠着袭歌便便困了,就那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谢景澜抚着她的眉眼,缓缓一笑,眼底尽是失而复得的珍视与欣喜,将她拥入怀中,低头轻柔一吻。
袭歌一觉睡醒,便已经在水云间了,她有些晕晕乎乎的,连自己昨日怎么回来的都不知晓。
“红衣!”她有些迷糊地唤着红衣。
红衣匆匆而来,“主子,你醒了,我下去为您准备醒酒汤吧。”
“昨晚是谢景澜送我回来的?”袭歌眉头微皱,果然是喝了酒,整个人犯糊涂。
“是……”红衣的语气莫名的有些怪异,脸上神色也泛着些许怪异,迎着她那略显促狭的目光,袭歌甚是疑惑。
“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袭歌不解地问道。
“景王送您回来以后,刚好碰到了公子,两人一言不合,竟然打了起来,昨夜不知道在这水云间上空过了多少招,打的难舍难分。”红衣颇为无奈地说道。
高手过招,向来容不得她们插手,也只能冷眼看着,看他们何时能打完了。
“姬辰回来了?”袭歌话里带了几分惊诧,这两人怎么对上了,还打起来了?袭歌实在疑惑。
谢景澜的伤?念及此,她心下有些担忧,姬辰出手必然有分寸的,可是他并不知谢景澜体内余毒未清。
红衣见袭歌隐有深思,不由得轻叹,那景王抱她回来之时,满眼的情意可真是晃了众人的眼,就像冻雪融化,唯有一腔暖意,本以为皇家真心难寻,却不想景王却是例外。
若非景王脸上笑意扎眼,何至于与公子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红衣摇头轻叹。
袭歌扶额,暗道这是什么运气啊,姬辰这些时日,忙于江南商事,回来得越发的少了,就算回来也是早出晚归,通常她都看不到,这好巧不巧,两人偏偏遇上,本就是针尖对麦芒,一个看不过一个,这放到一起,可不就炸了吗?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王家众人被下大牢已经有半月了。
这牢中待上一日,便是折磨,更何况让向来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们在大牢里蹲上十多日了,只怕一个个都已经濒临崩溃。
幽暗阴森的大牢中,泛着潮湿的霉味儿,众人满眼绝望地蹲坐在墙角。
隐约,有脚步声响起。
一下,一下,又一下,仿佛踩在他们的心上一般,众人瞬时眼眸中燃起希冀,他们在这儿已经关了半个月了,除了送饭之人,他们谁也见不到。
那不知来日的恐惧感时时萦绕心头,最后,竟然硬生生地演变成了绝望。
现在不是放饭的时间,竟然有人来了,是有人来救他们了吗?他们眼底瞬时散发出光亮,眼底满是希冀。
可缓缓踏步而来的,竟是他们最想不到的人。
一袭清浅白衣信步而来,手上描金折扇风流斜肆,水墨山河挥笔晕染,信步而来,悠然闲适,明艳容貌,甚是逼人,青衫长袍,一如既往的潇洒肆意。
与他们此时深陷牢狱、朝不保夕的狼狈,形成了鲜明对比,对面之人气韵高洁,白衣不染纤尘,信步而来,一路畅行无阻,眼底尽是淡淡嘲讽,似乎在嘲笑他们机关算尽,反倒误了卿卿性命。嘲笑他们汲汲营营,追逐商利,泯灭良知,如今报应不爽。
“诸位,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她缓缓出声,嘴角微扬,带着清浅笑意。
恍然出声,惊了众人,那信步而来之人,赫然就是云意!被他们过河拆桥,弃之如敝履,并赶出王家的云意!
“你……竟然是你,你来干什么,来看我们的笑话吗?”王霖宇猛然出声,厉声质问。
与王霖宇相反的是王逸之,他急忙开口,“云兄,你救救我们吧。当初是我们王家的错,是我王家背信弃义,过河拆桥,如今已经得到报应了,求你救我们出去吧。”
两人态度截然不同,可相同的是这些颓唐世家根骨里的劣根性。
袭歌折扇轻摇,垂眸打量,他们被关在这儿,与世隔绝,不见天日,没有人提审,也没有人严刑拷打,就这样把他们关在这儿,就已经足够逼疯他们,谢景澜当真是深谙人心算计,就像熬鹰,王家的这些人,已经熬不住了。
她缓缓一笑,“王三爷说得不错,我今儿就是来看笑话的,至于逸之兄,你背后插刀之时,怎么没想到会有今日呢?”
“你……,云意,你等着,等我出去了,我一定弄死你!”王霖宇仍旧改不了那冲动莽撞的性子,登时就受不了袭歌这副看笑话的样子,立刻就被激怒了,整个人开始大放厥词了。
王逸之闻言,脸色阴沉,一片晦暗。
其他人看着她这副模样,一时间根本摸不准她的心思,或者说,这云意,他们从来都没有看透。
王老爷子最终还是沉声开口,“你,究竟是何人?”
袭歌顺声看去,不过半月,这王家老爷子已经不复那精神矍铄的模样,整个人像是一夕之间老了数十岁。
这牢狱阴暗,而他又不良于行,华发披散,老了许多。
袭歌长身一揖,“王家主,别来无恙?”
这句话,简直就是伤口上撒盐,今日,她连问王家众人别来无恙,可不就是来看笑话的嘛,他们如今深陷牢狱,各个惶惶不可终日,只怕下一刻就身首异处了,哪儿有心思与她打太极,恨不得快些将她打发走,尤其是那王霖宇,看见她就满脸烦躁。
此时,能静下心来思索的,也只有这王家老爷子了,经历了半生风风雨雨,如果到了此时还想不通,那便白活了这七十多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