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谢景澜才缓缓放开了她,满眼宠溺。
可是,袭歌的眼眸中却满是震惊。
谢景澜,竟然退让至此,这还是他吗?
“你……”
袭歌还没问出口,他便主动开口,“你若不愿成婚,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的那一日,就算终其一生都等不得,那也无妨,我始终都在你的身旁。”
“你这是何苦?”袭歌轻咬红唇,她不敢相信这是那个不可一世、霸道偏执的谢景澜说出口的话。
“乐在其中,甘之如饴。”他轻笑出口,没有丝毫犹豫。
谢景澜的东西尽数都被搬了进来,自然是真的打算住下来,袭歌轻声道:“两月之期快到了,我该回京了。”
“待江南诸事了结,我陪你一起回去。”
袭歌摇了摇头:“太子明日便会抵达江南,他不会这么简单就让你回京的,此次他派人刺杀,分明是早有准备,他根本没想着让你活着回去,而今他更是知道了我们调查元后和沈青岚之事,只怕,来者不善。”
谢景澜眼眸泛过一丝清寒,缓缓出声:“来便来吧,正好我也有许多账想与他清算。”
谢景澜当真在这水云间住了下来,难得的是,他与姬辰,低头不见抬头见,两人反而客气有加,并没有像至少那般剑拔弩张,这倒让袭歌很是意外。
轻月、绛影也已经从洛国赶回,自从袭歌内力尽散之后,红衣更是寸步不离,生怕她出了一点儿闪失。
谢景澜长住水云间之后,便又惹得一位不速之客登门。
自遇刺之后,谢景澜便再未回过沈家,余毒清了之后,便一直忙碌于各州府,后来便直接搬到了水云间,这便让沈妙坐不住了。
袭歌正在院内修剪着花儿,只听外面有人来禀报,说是沈家大小姐登门拜访,袭歌那些剪子的手微微一顿。
“她想找的人又不是我,禀了我做什么。”她轻声开口,让人摸不准心思。
“可沈大小姐说,她找的就是主子您。”
“哦?”袭歌倒是疑惑了,她不去缠着谢景澜,反而来找她,实在让她意外。
“那便让她进来吧。”
沈妙进来之时,见她一身火红色狐裘加身,眼底闪过一丝嫉妒和不屑:“难不成景王送了你一袭狐裘,尚在深秋你就忍不住穿出来显摆了?”
袭歌低头剪着花枝,似乎她的话丝毫都影响不了她,“沈大小姐有何贵干?”
“你要怎样,才能离开景王?”沈妙一咬牙直接问出了口,她算是看明白了,只要这渔家女待在景王身边一日,景王便看不到她的好。
“沈大小姐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袭歌缓缓抬眸。
“你别管我以什么身份来的,你配不上他,何苦还要赖在他的身边,你什么都帮不上他。”沈妙说的趾高气扬,眼底尽是不屑。
“那沈大小姐以为自己又能做什么?”袭歌心底不免觉得好笑。
“我能做的太多了,就因为我的身后是江南沈家,这是你一辈子也比不上我的地方。”沈妙神情倨傲,冷冷地说着。
“江南不过六州,弹丸之地局限了沈大小姐的眼界,沈家富甲一方又如何?你是江南第一美人又如何?权势面前,依旧不值一提,你以为除了你之外,再无人堪配景王,岂不知你便如那井底之蛙一般可笑。”
沈妙满眼不可置信,一个渔家女不该谨小慎微、唯唯诺诺吗?她怎么会,又怎么敢这样大放厥词?
竟然这般不把沈家放在眼底,甚至不将整个江南放在眼里。
袭歌的话毫不留情,她确实被沈妙扰的烦了,只希望这番话有些作用,省得她整日里做些春秋大梦,自视甚高,实在可恨又可笑。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出身卑贱,竟然还妄想攀附景王,你说我井底之蛙,那你又是什么,不过卑贱渔女,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仗着景王几分宠爱,竟然将沈家都不放在眼里。”
沈妙似乎真的被袭歌得话气到了。
“我没资格?沈大小姐日日惦记着我的未婚夫,妄想取而代之,竟然还说我没资格?”袭歌微微抬眸,淡漠地看着她。
沈妙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你的未婚夫?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话还没说完,沈妙的语音戛然而止,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满脸惊惶,“你说什么?”
袭歌轻笑,缓缓出声:“我说得还不够清楚明白吗?”
“你……你是景王的未婚妻?”沈妙的声音带着颤抖,她不敢相信地摇着头。
袭歌朝着她缓步走近,凑在她身边轻声说了一句,“沈大小姐,一直忘了告诉你我的全名是……沐袭歌。”
声音清雅,却带了几分清寒。
沈妙愣在了原地,沐袭歌?沐府?她的眼眸中满是震惊,愣愣地站在了原地,恍惚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
沈妙还是不敢相信,仍旧不肯死心地问道:“你出身威远将军府?你是沐家嫡女?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沈妙仍然自欺欺人的自言自语着,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沈大小姐对景王倒真的上心,连这都打听得清清楚楚,可春秋大梦做得久了,也就会当真了,及时抽身才是正理,把自己弄的如跳梁小丑般狼狈,实在是不值得。”
袭歌凉薄开口,沈妙登时满脸通红,她的手紧张地捏着帕子,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一时间,太过窘迫。
袭歌扫了她一眼,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沈妙就像丢了魂魄一般,踉踉跄跄地朝着外面走去,坐在马车上,仍旧不能平复心绪。
她不敢相信,那渔女为何突然之间就变成了沐府嫡女,也就是说这么多日以来,她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在她身旁上蹿下跳,而那沐袭歌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沈妙的手指甲狠狠地掐进了手里。
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成了一个笑话,哈哈哈,她看不起的渔家女竟然是威名赫赫的威远将军府嫡女,还是景王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那她这么多日的作为究竟算什么?
她还想着她出身高贵、名动六州,小小渔女怎配与她相提并论,可是如今呢?她的所有骄傲被瞬时崩塌,她就像是一个傻子般自鸣得意,只怕那沐袭歌早就当她是个笑话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