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长风手指微颤,这分明是在指摘他,往他的伤口上撒盐:“逆女……”
“将军今日累了,扶他回去休息吧,管家,拿着将军的腰牌,入宫去请太医前来医治,就说是我老婆子久病不愈,需要宫中太医前来看诊。”老夫人沉声说道,看向沐长风的眼里满是失望。
老夫人觉得袭歌今日有一句话没说错,那沐月妍确实是个祸精,让沐府家宅不宁、母子失和、父女离心。
她今日对沐长风实在失望透顶,她真是白养了这个儿子,他将那样一个心思阴毒的白眼狼接入府中,竟然对她所有的恶行放任不管,就算是害了她这个母亲,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样的儿子,让她觉得恐惧。
沐长风深一脚浅一脚的迈步离开了松寿堂,满脸失神。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若是他再这样下去,迟早众叛亲离。
发作了主谋,还有这一众从犯等待发落,老夫人的眼里可揉不得沙子,“流月、阿芜、采青,谋害小姐,罪大恶极,捆了她们,移交蓄奴所。”
袭歌没找到老夫人一出手,竟是如此决绝,不给她们留下丝毫退路。
蓄奴所?那简直是一个让人生不如死的地方,老夫人这次真的起恨毒了她们,想要她们死在那儿,几个丫鬟满眼惊惶:“老夫人,饶命啊,我们知错了……”
“你们若乖乖去认罪,我就不追究你们的爹娘亲人,若是再生出什么幺蛾子,别怪我不留情面,去了那儿,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掂量着办吧。”老夫人恩威并施,一番话下来,那些丫鬟只能低头啜泣,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拉出去。”
老夫人一挥手,立刻有护院上前,将她拖了出去。
“至于吴大夫,送官处置。”
立刻有人上前,将那吴大夫捆了带出去。
“张嬷嬷,你在我身边待了这么久了,真是让我太寒心了,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老夫人一脸心痛,摆了摆手,不想再看到她。
张嬷嬷朝着老太太重重磕了几个头:“老夫人,我对不住您。”
“都散了吧。”
所有的真相都水落石出,老夫人似乎已经精疲力竭了,被身边跟了二十多年的人陷害,她心中乏累得紧,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
“祖母好好休息吧,孙女告退了。”袭歌微微俯身,然后朝外走去。
她刚出了松寿堂,见沐婉宁跌跌撞撞地跟了上来,“长姐,谢谢你。”
“不必谢我,分内之事。我虽不知你方才说相信我,是形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还是真心实意相信,但你既然说了信我,我自当尽心尽力医治你的脸。”袭歌向来恩怨分明,沐婉宁既然没辜负她一番信任,她自然不会弃她于不顾。
“多谢长姐。”沐婉宁的声音含着哭腔,当沐长风的话出口的那一刻,她的心里满是绝望,原来,在父亲的心里,她根本就不重要,抵不上他口中的规矩,然而,他所有的规矩到了沐月妍那儿全都荡然无存,
袭歌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回去好生休养着,待太医来了,先看看他怎么说,你莫要胡思乱想,一定有解决办法的。”
沐婉宁满心悲戚,她真的怕,怕太医也治不好她的脸,那她又该怎么办呢?
一想到这儿,她就忍不住的后怕,祖母老了,姨娘懦弱,父亲凉薄,她又能靠谁,谁都靠不住。
沐婉宁突然定住了脚步,满眼复杂地看向了袭歌:“长姐今日应对得游刃有余、云淡风轻,丝毫不见慌乱,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长姐的掌控之中?”
她终究还是有怀疑的。
不过,袭歌可以理解,深宅后院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若是她不怀疑才是假的。
袭歌微微抬眸,语气平缓,不焦躁不恼怒,“你觉得我是提前就知道沐月妍诡计,任由她算计你吗?”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疑惑……”沐婉宁连连摆手解释着。
“那我可以解开你的疑惑,我并不知晓她对你做了手脚,可是她在老夫人的药中做手脚,我却是早就知晓的,一直不揭穿她,是觉得时机不够,没想到她今日竟然陷害到了你我头上,你也看到了,我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袭歌缓缓出声。
“所以长姐选择了迂回之法,抖出了她暗害祖母的事情,先让沐月妍那方先乱了阵脚,那些丫鬟见她大势已去,纷纷寻求生机,便一个个地把这些事情主动抖了出来。”
沐婉宁聪慧,今儿想必也看明白了,只是非要问一问她,才会安心罢了。
“是。”袭歌爽快承认,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长姐,我并没有疑心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免得被人害的这般糊涂。”沐婉宁满眼恳切,生怕袭歌因此疏远了她。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不必过多解释。”袭歌微微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这么慌忙解释。
“回去吧。”袭歌将她送到了院门口,待她进了屋子,她才漫步折返。
袭歌抬眸远望,轻声一叹,府中或许可以清静一段时日了。
老夫人这次铁了心要将沐月妍赶出府,甚至要亲自派人一路押送看管沐月妍,并且在岐山监视她,想来是怒极了,不过这般处置,还是过轻了,估计是老夫人对沐长风最后的让步吧。
将沐月妍赶出沐府,是众人所愿,却是沐长风最不愿看到的,此行顺不顺利,还要看沐长风会不会在背后阻拦。
他虽然明面上不会违逆老夫人,可是背地里如何行事,就不得而知了。他今日偏袒沐月妍偏袒到如此地步,若在背后偷天换日,也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