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澜，你不要逼我……”袭歌红了眼眶。
谢景澜仍然紧紧地拽着她的手，“歌儿，回答我，我说的对不对？”
袭歌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抬眸，满目沧桑，“是，你说的对，我在怕，怕这一切都是真的，让我心存愧疚，怕我不能心安理得地离开。”
谢景澜苦笑一声，“既然如此，那我是否该将所有的一切都和盘托出呢？”
可是看着她脸上的犹疑神色，便放开了她，眼眸下闪过一丝痛苦，继而缓缓转身，打算向着门外走去。
可是，袭歌却突然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袖，“你说吧，我有的真相。”
谢景澜眼底闪过震惊，“你当真”
“是。”袭歌认真地点了点头，有些事情，逃避得一时，却讨不了一世，她今日可以因为内心的惶恐而逃避，来日，它便是心头那一道过不去的坎儿。
谢景澜眸子盯着她那一张明艳动人的小脸，手缓缓抚上，眼底尽是深情眷恋，可有些话一旦说出去便再也收不回来了，有些事情她就算全都知晓那也与他亲口说出有所不同。
说他正人君子也好，他卑鄙小人也罢，这一世，他只想将她留在身边。
否则，他的一切努力都全然失去了意义。
“你么？”
“前世的那杯毒酒？”这杯毒酒是她不能释怀的事情，她耿耿于怀了许久，今日便想亲耳听他说出答案。
“飞羽骑覆灭，沐家满门抄斩，多年幽禁，猜疑算计，你我之间已经不能回头，得知浮生禁术，可逆天改命，想着那一世的恩怨便可随风而逝，时移世易，或许你我还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袭歌已经猜到了答案，可是她为什么还是觉得那般疯狂呢？
原来，上一世，他就已经疯得彻彻底底了。
她一直以为，他是重生以来，被上一世的执念所困，才会这样执着偏执，没想到，上一世，他已经这样疯狂了。
“代价是什么？”
“半数寿命，剩下的，我也不知了。”谢景澜嘴唇勾起一抹苦笑。
“剩下的便是你的帝位吧，你苦苦追寻的江山权位，为何到最后竟然尽数放弃，你果真是疯了。”
谢景澜低声一笑，“太子才是真的帝星，他才是该登临九五的那个人，我窃了二十多载的帝王运，早就该到头了。”
他的话语里竟满是释然，毫无遗憾与不舍。
袭歌却缓缓出声，声音中有一种阅尽沧桑的悲凉，“谢景澜，你有没有想过，太子并非帝星，而是你逆天改命，寿元不足，导致帝星移位。”
谢景澜那低沉的眉眼此刻竟有什么一闪而过。
他在心中叩问着自己，真的是这样吗？心中狂喜来不及压抑，他一直以为太子是真正帝王星，而袭歌是帝王燕命数，若真是这样，那他和袭歌便命中注定不能相爱相守。
这无疑是对他最残忍的惩罚，所以他一直忌惮太子。
谢景澜怕自己倾其所有，最终抵不过命数天定。
那他机关算尽，便真的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可是，今日听袭歌之言，竟似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太子怎么可能与袭歌有命定的缘分。
前世，他前往玉山改命，以半数寿元做祭，高筑引凤台，只为给袭歌换取一个再世为人的机会。
此后，他在位十五年，空置后宫，无心朝政，这才给了太子可乘之机。
袭歌又再次问道：“前世，太子兵临城下，围困皇城，你的……结局是什么？”
谢景澜淡淡一笑，笑的释然，“皇城之巅，饮剑而亡。”
饮剑而亡？
袭歌一瞬间泪流满面，原来他的结局竟然这般惨淡。
谢景澜轻轻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哭什么？那才是痛苦的结束，自你走后，我便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皇城被围困的那一日，我反而满心欢喜，觉得自己快要得到了解脱。”
他的目光中满是追忆，真的好似没有半分遗憾一般，“那一日，我望着盛世皇朝，山河依旧，可蓦然回首，脑中浮现的不是万里锦绣江山，而是你在我怀中嫣然浅笑的模样。”
袭歌的泪越发的停不下来了，整个人哭得甚是难受，扑到谢景澜的怀中，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可是他却笑的分外餍足。
袭歌想象不到，他这样高傲的一个人，面对那样的场面会如何？
皇城之巅，饮剑而亡！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是袭歌却好像看见那场景在眼前浮现一般，哭得越发难受，他竟是被逼到了绝路，血染皇城……
袭歌哭了许久，这才止住了眼泪，但是还是低低的抽泣着，“你真的不后悔吗？”
谢景澜看着她哭成这般狼狈模样，他的指腹缓缓划过袭歌脸颊，“正如我那日所说，巍巍王座何尝不是负累？如画江山又何尝不孤寂？二十多载的帝王命，够了，前世最悔便是你我之间，越走越远，最后难以回头，除此之外，生平再无憾事。”
袭歌闻言，缓缓勾上了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薄唇。
谢景澜眼眸中尽是不可置信，似是被盯住了一般。
他没有想到他还能等到这一日，袭歌这一世的躲闪他尽数看在眼里，可是他无能为力，他本想着，若穷尽一生，都无法再让袭歌敞开心扉，那样他也认了，不就是一生的孤独守候嘛，比之前世，已经是上天的莫大恩赐了。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上天竟然也愿意怜悯他一次了！
他的眼眸缓缓闭上，此刻似有幸福环绕，他的手扣住了袭歌的头，加深了这个吻，吻的缠绵悱恻……
谢景澜此刻只想从心而为，不知以后如何，但求当下。
院外的鸟儿也悄悄飞走，生怕扰了二人。
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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