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月妍朗声笑着，笑得有些渗人。
一路上都在狂笑。
而这些笑声传到了沐长风的耳朵中，却显得分外悲凉。
众叛亲离，都是为了她。
却不曾料到，她苦心维持这一切，也不过是利用二字。
心寒如冰，枯朽如木。
上天果然是在惩罚他。
夜色深了，宾客散尽。
红灯高悬，红绸铺地，可是沐玦此刻只有满腔愤懑。
袭歌看着沐玦迈着虚浮的步伐而来，眼底闪过担忧。
“哥哥，你怎么样了？”袭歌早就在假山下面等着他了。
沐玦眼眶泛红，扣着袭歌的肩膀，“沐月妍的身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袭歌心中一叹，原来，终究还是瞒不过的，她想要沐玦平安喜乐，长乐无忧，可是到最后他还是知道了这一切，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一切总归是有暴露的那一天，可是袭歌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她眼睛并没有闪躲，“是，我早就知道了，从江南回来，我就知晓了。”
“原来你去江南是为了查她的身世？”沐玦在一瞬间恍然明白。
袭歌点了点头。
“原来，自始至终，只有我被蒙在了鼓里，活的像个傻子。”沐玦自嘲一笑。
袭歌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曾经也想将这一切和盘托出，可是，那时的沐玦未必能够承受这一切。
“哥哥，你打算怎么办？”袭歌轻声发问。
“纵使父亲护着她，这一次，我也不会轻易放过她，沐家容不下这等心术不正的恶毒之人。”
沐玦的眼底闪过一丝清冷和决绝，沐月妍如此狠毒的心肠，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哥哥，若我所料不错，沐月妍偷盗军事布防图应该是受了洛国六皇子洛北辰的指使，若是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必定能查到许多不为人知之事。”袭歌轻声出口。
沐玦闻声，眼底更是大惊，“她这是想让沐家满门倾覆吗？”
袭歌轻声一笑，“沐家不过是她一块跳板，她又何曾付出真心？更何况洛北辰如今站在她的身后为她谋划，她自以为找到了更好的去处，又怎会在意沐府的死活？”
沐玦闻言，声音更显冷意，“她竟然勾结洛国六皇子，当真是狼心狗肺。”
“夜色深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哥哥还是早些回去吧。”
“我先送你出府吧。”
“好。”
见袭歌上了马车，遥遥远去，沐玦的视线才缓缓收回，转身朝着院子里而去。
入目红绸遍地，炫目的红也透着世家大族内里的腐朽与污秽。
沐月妍被关了，沐长风命人严加看管，任谁都插不了手。
沐玦知晓，时至今日，沐长风这是在防着他呢。
沐玦的婚事了了，袭歌的心头大事也可以放下了。
而那大婚之日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沐玦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少年了，往后这般成熟睿智的他，方能撑的起沐家门楣，延续这黎国第一将门的赫赫荣光。
长歌苑繁华一如往昔，景王如今风头无俩，在朝堂上与太子分庭抗礼，而太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居于弱势。
江山谁主，似乎已初露端倪。
沐家那日之事，十分蹊跷，众人议论纷纷，却始终打探不出来，沐家在这件事上瞒得密不透风，最后这件事只能在众人的猜疑中渐渐消散。
可是这件事却成了沐府众人心头的一根刺，再也拔不掉。
长歌苑内。
红衣低声道：“主子，大公子来了。”
袭歌闻言，脸上一喜，“快让人他进来。”
袭歌又让人将那银雪红缨枪取来。
那日沐府人多口杂，便没有带去，既然他今日来了，刚好便将这新婚贺礼给了他。
沐玦款步而入，目光中隐隐带了几分打量，脸上却带着笑意，“你倒是藏的深。”
袭歌娇俏一笑，却并不解释，诚如她知晓的那些事情，也无从向沐玦解释。
下人刚好拿着银雪红缨枪进来，袭歌接过以后递给了沐玦。
“看看，如何？”袭歌一脸明媚笑意，灿烂无邪。
沐玦的视线触及长枪的那一刻，眼底泛起了惊艳之色，“这竟是……”
沐玦满眼不可置信，袭歌轻声一笑，“以后他就是哥哥的了，算作我送你的新婚贺礼了。”
“可是这礼未免也太重了一些。”沐玦轻笑着开口。
袭歌自然轻笑不语。
过了片刻后，她才低声开口，“沐月妍怎样了？”
“父亲只是把她关在了府中，严加看管，想来这是在防着我呢。”沐玦的话语里带着浓浓的怒气。
“看来父亲对她尚有不忍，还是在护着她。”袭歌淡漠开口。
“哼，她做出此等之事，父亲庇护他，我也不会放过她。”沐玦的眼底尽是愤怒，想来沐月妍此次真的是触到了沐玦的逆鳞了。
“哥哥，你何必恼怒呢？你不妨送她一条生路，也不妨多等一些时日。”袭歌浅笑而立。
沐玦微一沉思，就明白了袭歌的意思，沐长风能够一忍再忍，可是终究是有一个限度的，若是真的触及了沐长风的忌讳，恐怕也不会善了了。
“我知晓了，妹妹且看着吧。”沐玦沉声应下。
纵得久了，沐长风也便失望了，若是沐月妍再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那便是她的死期了。
袭歌眼眸微沉，沐月妍忍不了多久了，这沐家她也待不住了，她等着看沐月妍最后的挣扎。
袭歌不仅想要沐月妍得到应有的惩罚，她还想要沐长风亲眼看看他宠爱万千的女儿，到底会怎样对待他。
他倾尽半生父爱，筹谋算计所有人，都只为了沐月妍，袭歌想看看他不惜利用所有人而成全的女儿，与他反目相向是一种怎么样的场景。
沐玦离开之后，袭歌的眸子缓缓垂下，面色清冷。
过了许久，姬辰从外面缓缓而入。
“沐大公子，当真是变了。”
姬辰轻声感慨，袭歌心中不免轻叹，是啊，沐玦变了。
对他而言，或许是好事吧。
那一颗赤子之心既护不得他长乐无忧，也保不了他一世安康，若是徒留一颗赤子之心而遭人算计，那这份纯真善良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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