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着实无趣,世家千金献艺也让袭歌提不起兴致,她自饮自酌,倒也自得其乐。
永安见她脸上已经带了几分红晕,不由得轻笑,“还说不会醉呢,都已经有了醉意了。”
袭歌嫣然一笑。
太子举着杯,却一直在注意着袭歌的动静,见她如此,脸上勾起了莫名的浅笑。
谢景澜的眼底除了恼恨,还是恼恨,她果真当他不存在一般,全程漠视。
楚策看着场中歌舞,可是眼神儿却是不停地往这个方向瞄着,心里暗自思忖,别人对于景王兄不了解,可他却甚是了解,温润如玉下尽是淡漠疏离,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温言浅笑甚是完美,难得情绪外露,看来对于沐大小姐确实是上了心,只不过像沐大小姐此等性情,只怕日后有他的苦吃呀。
女子表演完毕,宴饮也该结束了,大长公主却在园中为男子们准备了投壶射箭等一系列活动,听闻晚上还有赏灯放灯之乐。
永安与袭歌一同起身,自有众多目光投射而来,有些人正大光明,有些人侧目打量。
太子与景王目光交织的那一刻,寒意渐生,刀光乍现。
太子眼中尽是挑衅,还带了几分势在必得的决然,而谢景澜眼中尽是警告与警惕。
太子与谢景澜一前一后地走着,太子脸上尽是轻嘲。
谢景澜终究是按捺不住了,出言警示道:“太子身为储君,自当规行矩步,切莫逾越了。”
太子笑的肆意,那般绝美的容貌上带了几分不以为意,眼底恍若寒潭,没有丝毫温度,“规行矩步?这几个字向来不会出现在孤的身上。”
谢景澜的手缓缓摩挲着袖上衣料,薄唇紧抿。
太子显然要畅快的多,“看样子七弟是对沐大小姐情根深种啊,可惜,可惜了……”
谢景澜眸光一扫,一片森寒,“不劳太子费心了。”
“是吗?那你该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地的。”太子说完,朗声一笑,带着挑衅地看着他。
谢景澜自然知道袭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若非担心太子使手段,他何须这么眼巴巴地赶过来,不就是忧心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吗?
众人沿着回廊而立,太子和景王不知怎的就杠了起来,两人皆是临风而立,手持弓箭,比试了起来。
众人凝气屏声,睁大了眼睛看着,只见一支支羽箭倾泻而出,支支正中靶心,不仅太子如此,景王亦如是。
观者不免心惊,太子文韬武略,他们并不惊讶,可是景王亦如此,大家心里也都有了计较,传闻中的体弱多病、弱势皇子,恐怕只是掩人耳目、韬光养晦了。
他究竟藏了多少?
太子嘴角的笑越来越深了,眼角眉梢的兴味儿丝毫不加掩饰,这般酣畅淋漓的较量比试,将那个隐忍蛰伏的七弟最真实的面孔逼出来,才是他乐意至极的事情。
他最见不得谢景澜那副温润如玉的表象,明明渴望权势却做出一副潇洒淡漠的模样,明明算计筹谋却装作一派纯良,明明隐忍蛰伏却装着弱势可欺,索性,今日就正大光明的显露出来吧。
“平!”随着一声高喝,一切皆有了论断,景王竟然与太子打成了平手,射箭若非多年功力,断断不会有此结果。
太子的脸上没有气恼,更多是带着得意挑衅的笑,他就知道,终有一日他们二人会正大光明的对上,迟早有那么一日,不死不休,从他知道谢景澜的隐忍筹谋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谢景澜终非池中之物。
今日如此局面,倒也如他所想了。
太子朗笑,“七弟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来,孤向你讨教几招。”
话音落,凌厉招数扑面而来,谢景澜堪堪躲过,可太子招招辛辣,并非讨教那么简单,谢景澜只得慌忙应战,他脚尖轻点,已然凌空跃起,落于身后不远处的假山之上。
太子嘴角划过得逞,继而临风而来,穷追不舍。
在场众人眼睛都快看直了,未曾料到传言中体弱多病、身体孱弱的景王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两人略过假山,朝着不远处的镜湖而去,两人皆立于拱桥之上,长风起,衣袂飘飘。
太子劈手化掌,凌厉而来,谢景澜也眸光一冷,直直相迎,两人缠斗不休,众人也是心思百转,景王隐忍多年,此时暴露,莫非是时机已到?
朝堂早有传言,太子擅权专上,已经惹得皇帝不满,隐隐有扶持其他皇子的意思,本以为最佳人选是暮王厉王之流,却不想此时杀出来一个景王,不知圣意几何呀。
两人临水打斗,太子蓄力一掌,最少有八分力道,可还未接这一掌,谢景澜便捂住胸口,嘴角泛出血迹。
若是这一掌落在他身上,那后果……
袭歌的眸子紧了一紧,他体内的余毒?
谢景澜匆忙一闪,可身形不稳,堪堪就要坠入湖中。
众人心惊之际,一道紫衣身影凌空而起,踏水而来,身姿浩渺,恍若仙子临世,恍然间,袭歌左手已经搂上了谢景澜的腰,右掌直直对上太子那凌厉一掌。
袭歌长发飞扬,发丝扫过谢景澜的脸,他嘴角勾起一抹畅然的笑,笑的肆意不羁,恍若多年愿景终于实现一般。
她的嘴角带了几分嘲讽,“前几天能夜战姬辰,今日却当众毒发,着实好算计。”
“我算赢了,不是吗?想必今天你也不想我重伤在太子手中吧?”
袭歌咬牙,姬辰那无妄之灾果然是因为他!
袭歌突然想直接把他踹到河里去,要死了还能搞出这么多事。
受内力冲击,两方都朝着后方移动,袭歌趁此机会脚尖轻点,踏水无痕,将谢景澜带离了镜湖了,落于假山不远处。
楚策那肆意不羁的眸子终于在此刻闪了闪,不由得称赞道:“好俊俏的功夫,美人救英雄,明日这京都茶楼又会多一桩风流雅事了,妙哉妙哉。”
大长公主等人匆匆赶来,谢景澜已然昏迷,急忙召太医诊治,可是昏迷中的他竟然紧紧拽住袭歌的手不肯松开。
太医一时闪过为难神色。
袭歌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这才脱离他的桎梏。清冷的眸子有几分异样。
大长公主神色莫辨,最终只得轻叹了一声。太子行事向来不顾法度,肆意妄为,若是今日谢景澜出了什么事情,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