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娘站在青木门前,脸上带着诧异,须臾间,清澈、鲜活的眉眼拧着一团,纤长的眼睫微垂,一滴清泪落下。
“到底是姐姐得二郎的欢心,若二郎忘不了姐姐,日后不必在来此。”
委屈、倔强纠缠在一起,让秦正廉心疼的不知所以:“茜娘,你听我解释。”在茜娘扭头之际,他想都没想的,焦急的上前。
姐姐?茜娘?
郑氏表情僵硬的看向身后的青木门,又转头看向茜娘,秦正廉居然养了两位妾氏,还毗邻而居。
郑氏犹被雷劈,僵硬的立在原地。
清风吹来,佳人低垂,青丝间的镂空红梅金丝簪摇曳生辉。
是她?秦正廉把御赐的梅花簪,给了这个贱人。
刚才的委屈、隐忍须臾间翻了身,胸口的怒火直逼脑门,脚一跺,然后朝秦正廉踹去。
这一脚秦正廉措手不及,身子往前扑,茜娘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身子也跟着往后一仰,两人叠罗汉的载在地上。
“老爷”
“夫人”
郑氏直接骑在秦正廉的身上,上手就是一爪子,秦正廉脸上瞬间冒出血来。
乌衣巷本就是商贾聚集的地方,平日为了避嫌,闭门不出。如今巷子里闹的厉害,众人好奇的扒开门缝往外面瞧。
“你居然把湘儿的嫁妆给了这个贱人,你说,韩大公子的姘头是怎么回事。”委屈涌上心头,郑氏更加不管不顾,想到刚成亲那几年都是郑家帮扶秦正廉,如今他得了势,便一脚把她踹开。
骑在秦正廉身上的郑氏,手上的力道大了几分,又刷刷的挠出几道抓痕:“你居然连有有夫之妇都不放过,贱人。”
秦正廉被郑氏压在垮下,气的双眼通红,到底是个男人,手脚并用,直接把郑氏甩了出去:“闹够了没有。”
郑氏疯了般去扯茜娘,却被秦正廉护住,见状,郑氏狂笑不止:“到现在你还护住这个贱人。”转手指向身后的青木门,讥笑道:“那里面的那个贱人又是谁?你说啊。”
秦正廉脸色铁青:“泼妇,还不住嘴,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乌衣巷地处偏僻,可住户不少,这样的热闹早把众人吸引出来,大家都驻足观看。巷子口堵满了人。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茜娘羞怒的躲在秦正廉身后,低声哭泣。
“什么地方?”郑氏怒不可及,指着秦正廉骂道:“秦正廉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刚入朝的时候,是谁扶持你,是我们郑家,现在你发达了,便在外面养这些不知廉耻的贱人。”
“湘儿眼看便要出嫁,为了你的体面,我跑前跑后,你倒是本事,转手便把湘儿的嫁妆给了这个贱人。”郑氏插着腰,转手指向身后:“你倒是会玩花样,还与韩家大公子公用一个女人。”
“嬷嬷,去把那个贱妇给我拽出来。”
不待赵嬷嬷动身,秦正廉大吼一声:“你闹够了没有。”转头看向郑氏身后的赵嬷嬷:“你们都是死的嘛,还不扶你们主子回去。”
赵嬷嬷和几个仆妇才醒神,忙上前架起郑氏往马车上拽。
郑氏仍不死心,嘴里骂骂咧咧:“你有外室不要紧,我忍,就算有了孩子,我也忍,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湘儿的嫁妆,秦正廉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当年真是瞎了眼,才会瞎给你……”
“回府。”秦正廉低水的脸冻成冰。
两辆马车掉头,堵在巷子口的为围观的人纷纷让路,一行人灰头土脸的回去了。
巷子口,槐树下,低调的马车内,两名男子相视一笑,放下车帘。
“秦正廉这次算是载了。你确定不用告诉王妃?”
林海摇头:“不用,王妃和秦家的关系并不好,据我所知,秦正廉从未把王妃当做女儿。王妃亦如此。”
“哦”卢玉箫略显遗憾的看着马车越走越远。
真想知道,秦清知道此事后会有什么反应。
秦太师在乌衣巷养的外室被正房发现的事,还有与韩家大公子公用一个女人的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传遍大街小巷。
那些平头百姓,最爱讨论那些高门大院,勋贵世家的秘闻,更何况这次还如此劲爆。
官宦人家,虽不至于像她们那样,挤在茶棚肆无忌惮的谈论此事,却也在茶余饭后揶揄几句。
男人笑秦正廉没本事,被媳妇骑着打。女人骂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吃着碗里的占着锅里的,无耻。
一时间,满城风雨,太师府狠狠的出了把风头。
韩家虽也在其中,好在韩博文并未被人瞧见,大家议论几句便揭过去。
“蠢货。”秦老夫人直接丢了个茶盅过去,砸在跪在她面前的一群人。
茶渍四溅,却无人敢动弹。
这还不算,秦老夫人又四处看了看,抄起手边的鸡毛掸子,一个转手,直接朝秦正廉飞去。
秦清唏嘘的瞥了瞥嘴,愕然的低头,不去看众人。
听到秦家出了大事,她第一时间赶过来,当人不会傻到说出实情,而是带着两千两银子,雪霜加霜来。
郑氏给的那个铺子亏损严重,她借故说才知道,大方的拿出两千两填补亏损,长姐的派头十足:“总不能让妹妹一接手便往里面填银子,不合适。”
把银票放在秦老夫人眼前,便墨迹着不肯走。
秦老夫人那还顾得了她,气的身子发抖,狠狠的一拍花梨木的矮几:“老二,你说,到底怎么回事,这妇人从何而来?”
秦正廉回来便被叫到莫安堂,衣服都没顾上换,身上又是土又是血,狼狈至极。估计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有如此不堪的一日。
“是,是儿子养的外室。今日被郑氏堵在门口。”
“孽障。”老夫人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捶打着地面。青石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秦正廉不语,低垂着眉眼不敢看母亲。他现在无话可说,更可能说多错多。他深知母亲是秦家的掌舵人,若气出好歹,他日后便没了主心骨。
他只怪自己倒霉,哎,太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