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氏心里惦记着儿子女儿,午饭也没吃多少,心里絮絮叨叨:“这么热的天,也不知道少游能不能受的了,听闻那号舍连个伸脚的地方都没有,不知道少游怎么过。”
贡院考试考三天,这三天所有考生都要住在单独的小房子里,吃喝拉撒都要在小房子中度过,众人把这小房子叫号舍。
大爷秦正聿和三爷秦正宁都按参加过秋闱,对号舍的恶略环境自然很清楚,可欧阳氏没去过,只是听闻很差,现在心里打鼓,不知该如何是好,左右心里不干,想着秦少游也在号舍,便去了姜氏那。
可巧了姜氏正在和大爷秦正聿说此事。欧阳氏顾不得许多听着大爷谈及号舍的情况。
“都是这么多来的,你们也不要担心。”大爷秦正聿淡淡道
“听说号舍还有漏雨的,万一分到那样的号舍,两个孩子可怎么办?”三爷早上和欧阳氏怄气,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欧阳氏没了主心骨,开始胡思乱想。
“不会,贡院每年都会对号舍修葺,漏雨号舍早已不存在。”
欧阳氏点点头,自知失言,忙解释道:“两个孩子运气都是顶好的,可定能抽到最好的号舍,我不过是瞎想罢了。”
姜氏手里的帕子捏的紧紧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听了欧阳氏的话,脸上的面皮扯了扯,路出一抹尴尬的笑。
大爷秦正聿低头喝茶见,敛下眉眼的担忧,漏雨的号舍还算好的,若是抽到挨着厕所的号舍,那才是倒霉。
如今天气正热,臭气熏天,里面的人待不了一日便被抬出来。
想到他那年秋试,就有一个考生抽到臭号,他还算好的,硬生生挺了一日才晕过去,结果不言而喻,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不过抽到抽号的几率很低,沉羽那孩子应该不会这么背。
大爷秦正聿自我安慰道,欺负的思绪慢慢平复。
转眼就到了考试的最后一日,大家都翘首一片,只要过了申时,贡院的考试便结束,考生便可回家。
姜氏在大厅内紧张的走来走去,想来沉稳的秦大爷也忐忑不安。
秦沉羽半路出家,这点让秦正聿很没有底气。
他惨叫过科考,比谁都清楚考试的重要性,鲤鱼跃龙门的心境,不是谁都能有的。
秋试可是觉得考生未来的重要一场考试。
只要进了榜,就算是庶吉士,日后也可分到外地做官,只要功绩好,早晚能调回来。
可若落榜,这辈子便完了。
三房的欧阳氏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三爷难得没有出门,在府中等着。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直到快接近申时,才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外院的管事一进门便高声喊道:“二少爷回来了。”
三爷秦正宁心里咯噔一声,整个人都沉了下来,看了一眼漏兜。这还没到交卷的时间,秦少游怎么就回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三爷急迫的上前问话。
管家白着一张脸道:“二爷被晕倒了,被人抬出来。”
欧阳氏听到儿子晕倒,一个踉跄坐在椅子上,颤颤巍巍的问道:“怎么会这样?”
跟在秦少游身边的书童噗通跪下,抹着泪道:“公子本来抽到的号舍很好,谁能料到隔壁的考生闹肚子,拉了一天一夜,第二日便被抬了出去,可隔壁的号舍无人打理,这几日又热得很,二公子没挺住,被熏晕了。”
饶是三爷宦海过年,听到这个消息都眼前一黑,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科考,天时地利人和,一件都不能少,没想到儿子的运气这么差,这比抽到臭舍还恶心人。
小厮见三爷如此,缩了缩头,又说了一句:“大公子好像抽到的是臭舍。”
“什么?”
秦沉羽抽到臭舍的消息,很快传到姜氏耳中,她手中的茶盏倏然落地,眼眶的泪,忍不住落下,儿子三个月的努力白费,不知道一会回来会不会。
大爷秦正聿惋惜的叹了口气,低垂的眼眸猛然抬起,问道:“沉羽可回来了?”
外事管家道:“大少爷还没有回来。”
“没回来?”秦正聿心中隐隐燃起一丝希冀,难道儿子挺过来?
往年抽到臭舍的考生,不要说挺过来,能活着出来便不错了。
任谁炎炎夏日在厕所旁呆上三人,都要晕过去。
更何况考生一旦进了号舍便不能行走。
三月前秦沉羽忽然告诉他,要参加今年的秋闱,他还以为秦沉羽心血来潮,哄骗他开心,没想到,自那日起他便把自己关进书房,一直到考试才出来,这份毅力到让秦正聿有几分佩服。
往日看秦沉羽不过是平庸的世家子弟,可今日,秦正聿怀揣着希冀,吩咐道:“走,去接大公子回府。”
姜氏一听忙擦了眼角的泪,她刚才听的真切儿子还没出考场,她现在有些懵,到底怎么回事,沉羽既然抽到臭舍为何抬出来的是秦少游。
不管如何,秦沉羽没出来时好事,对,好事。
姜氏快步跟上秦正聿,到府门口迎接秦沉羽。
一炷香后,秦府的马车慢慢悠悠的驶了回来,姜氏顾不得许多,跨步上前:“沉羽。”
秦沉羽挑开车帘,笑着下了马车道:“母亲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可是父亲欺负你了。”
姜氏拉着秦沉羽的手,上下打量,见其完好无损,脸上才露出笑颜:“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秦正聿平日硬板的脸,露出一抹笑,拍了拍秦沉羽的肩膀道:“回府。”
“好。”
楚老夫人听到消息,让钱嬷嬷把秦沉羽叫来,想要询问个清楚。
为何他抽到臭舍却无事,反倒是秦少游被人抬了回来?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
“少游”欧阳氏跌跌撞撞的上前,待看清儿子的脸色,脑袋嗡的一声。
短短三日,原本意气风发的儿子,变得脸色蜡黄,双颊凹陷,瞧着像极了病入膏肓的人。
欧阳氏做梦都没想到,她的儿子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这样?少游,我的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