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次辅苦笑一声：“您都要入土的人了，要权利有何用？这天下不姓米。米家这些年得罪了多少人，你比我更清楚，我百年之后，他们能不能应付来，会掉多少脑袋？都是未知数，你是痛快了，米家的子子孙孙怎么办？”
“那你还要自毁根基？”老太爷急了：“我早就说过，让你提拔组族中人，只要米家根基够深，哪怕你我死了，日后他们出事，皇上也要斟酌一二。”
米次辅充满讽刺的一笑：“提拔？提拔谁？您告诉我，你看谁日后能成为米家的掌舵人？”
老太爷脸色煞白，他何尝不知道米家孙辈中没一个有大才之人，老大能有今日的成就，可不是他说两句就能坐稳的。特别是他隐退的十年，老大在内阁混的风生水起，借助柳家的屏障，很好的保护米家。
这点他不得不承认。
现在在出一个内阁大元。
难。
见老太爷不语，米次辅道：“他们但凡有一个上进的，我也不会视而不见，您膝下的人那些人，被您纵的无法无天，到头来了没一个够担当的人，你我都在官场沉浮多年，比谁都清楚，不懂顺势而为，不懂收敛锋芒，早晚会被人连根拔起，天下哪有那么多好事，都被你占尽。今日的葛家，就是明日的米家，葛家有皇后太子，米家有谁能挡的住龙颜大怒？”
老太爷气的站起身：“说这么多，你就是为了袒护那贱婢，我就不明白，老了老了，你还惦记她做甚，难道你还想旧梦重圆？”
“有何不可？”米次辅转头眸色笃定的看着老太爷：“父亲追逐权利多年，我为何不可追逐心中所想？”
“混账。”老夫人猛的一怕桌子，手边的茶盏啪的一声落地：“你如此执迷不悟，别怪我手下无情。”
米次辅倏然转头，恶狠狠的瞪着对方，眼睛都要掉出来：“你想杀她？”
老太爷从未见过儿子如此狠毒的模样，一时吓的跌坐回椅子上：“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米次辅浑身散发着地狱的阴森戾气，仿佛从地下爬出来的恶果，拉你入地狱：“你敢动她，我就灭米家满门。”
“米……”
“反正你的那些儿孙，都是朝廷的蛀虫，活着浪费粮食，不如我大义灭亲，替皇上清理了。”米次辅清冷一笑：“你放心，等他们时候，我也到地下去，当着您的面，向列祖列宗请罪。”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你敢？”老太爷气的心尖疼。
米次辅缓缓起身，一股冷风从门缝里透进来，吹动他满头的白发。脸色也跟着冷了几分：“父亲老了，我也老了，还有什么不敢的，你尽管试试？”
“儿子明日就送您去柏林寺清修，日后无事不必回来，。”
“你，你……”老太爷气的差点背过气去，脸上的面皮一松一紧。
米次辅直接无视背后之人，大步离开书房。
天亮之前，便有人收拾东西，马车在门口候着。
老太爷被米乐扶着出了米府。
米府上下的众人接到风声，去没一个人敢出来送行，暗搓搓的躲在自己的院子中。
老太爷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整个人形同枯槁。嘴里依旧骂骂咧咧，意难平。
到了马车前，老太爷回头看着眼前的不孝子，心里所有的愤怒化为一掌，狠狠的扇过去：“丧尽天良的东西，我看你百年之后有何脸面见米家的列祖列宗。”
米次辅面不改色，阴晴不定的脸上挂着冷冷的小：“我有什么脸面？米家不被灭族，他们就改烧高香了。”
“你分明就是恨我，就因为当年没让你称心如意。”老太爷瞪着他道：“你多年的隐忍，为的就是这一刻？”
“对，我等了大半辈子。”米次辅毫不忌讳的仰起头，冷冽的指使对方：“我苦了大半辈子，任由你差遣。直到现在，我才敢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边，护她周全。我也不怕告诉你，从今日开始，她就是我的人，我看谁敢动她。”
老太爷气的眼歪嘴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米乐扶着老太爷上马车，低声劝道：“老太爷，您少说两句，咱们回了。”
米次辅亲自扶着马，吩咐身边的人，务必把老太爷送来柏林寺，并把自己亲笔书信，交给柏林寺的方丈。
他撩袍，转身进了府，走在台阶上都感觉软绵绵，仿佛身后的一切都被他关在门外。
从今日起，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边。
他倒要看看，谁敢动她。
老太爷像是被人抽了魂魄，木讷的倚在车闭上，眼角的泪忍不住落下，好一会才放声出来：“我为他殚精竭虑一辈子，他为何要如此对我？”
米乐轻叹一声：“老太爷，您的好对大爷来说并非他所愿，大爷隐忍大半辈子，为了就是老了能快和些。算了，随他去吧。”
“就为了一个贱婢，他还真是煞费苦心。”老太爷擦了眼角的泪，面色阴沉。
米乐帮老太爷顺气，意有所指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结，有的是人，有的是钱，有的是权，追求不同，想法也就不同。老太爷觉得那人不好，可在大爷心中却是宝。一辈子就这么几十年，能遇到一个让自己舒心的人不容易，难道你想让大爷一辈子在苦海中挣扎，不得笑言？”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明白，老爷想铺一条康庄大道给大爷，让他少走弯路。奈何大爷是个有本事的人，非要一路斩荆棘，好在结果都是一样，至于其他的，没那么重要。”
老太爷无奈的摇头，心里的不甘被哒哒哒的马蹄声践踏。
他拼搏一辈子的荣光，就这样化为乌有，他怎么甘心。
可不甘心能怎样，儿子翅膀硬了，他老爷，倘若真把他惹急了，闹到京兆府衙门断绝关系，米家的里面算是彻底丢尽了。
他不断的喃喃自语，慢慢远离米府，远离一切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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