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人惊骇道:“你杀了十四个青帮弟子?余春秋,你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提刀杀人?”
余春秋说道:“谁规定读书人就不会杀人?拳脚武艺,对于我来说,并不难。”
拳术武功,只要锻炼得法,有毅力能坚持,专心点,功夫自然就上身了。
真的不难。
难的是缺乏毅力,不专心。
练拳最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余春秋觉得医术和做官都比练拳要难。
顾大人还是不敢相信。
余春秋皮肤白净,手上没有老茧,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武艺的人。
余春秋一掌按在了旁边的石桌上。
大理石桌面,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掌印。
事实胜于雄辩。
顾大人这才彻底相信,余春秋懂武艺,而且还是真正的高手。
顾大人说道:“你就这么轻易地杀了十四条人命?”
余春秋说道:“青帮的人不是来请我去吃饭喝酒。他们是来杀我的。我是正当防卫,他们死在我的刀下,是活该。东主以为然否?”
顾大人叹了口气,说道:“余春秋,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顾大人觉得余春秋不像是表面那么简单。
余春秋隐藏武功,心机深沉,不是个简单人物。直到现在顾大人才发现,自己对余春秋的了解太少了。
余春秋说道:“我需要东主的支持。东主,咱们现在是合则两利。你我必须相互扶持才行。我被他们干掉,或者我被赶出了上海。他们下一步要对付的人,就是东主您了。”
“我余春秋是东主您的师爷。东主不会真的以为把事情往我身上推,就可以置身事外了吧?我的一举一动,在外人看来就是东主您在指使。否则,县丞和主薄就不会来向东主您施压,而是该直接来找我。”
道理,顾大人都懂。
官场上的蝇营狗苟,顾大人知道的肯定比余春秋多。
可是没办法,顾大人既想要银子,又不想担责任。他自我催眠,以为把责任退给余春秋,自己就能捞好处全身而退。
不是顾大人智商不够,而是他被商税的利益迷了眼睛。
俗话说,鬼迷心窍,利令智昏。
要不是今天县丞和主薄找上门来施压,顾大人可能还会继续沉寂自己勾画的美好之中。
顾大人叹了口气,说道:“就算老夫支持你,咱们也斗不过他们。老夫除了顶着一个知县的名头,毫无根基可言。你这样做,是要拉着老夫一起去死啊。”
余春秋说道:“东主,县丞和主薄势力大根深,可是说到底,您才是上海的父母官。我没有倒下之前,他们不敢对您下手。谋害朝廷命官,如同造反。他们敢杀我,但是肯定不敢造反。”
余春秋以前对顾大人是言听计从。
可是今天,余春秋对顾大人的态度是如此强硬。因为余春秋知道,自己要是继续装怂,不给顾大人一点信心,就真的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
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余春秋不能让顾大人成为猪队友。他必须拉顾大人“下水”,让顾大人硬起来。
顾大人已经是势成骑虎,进退两难,只能被牵着鼻子走,跟着余春秋一条道走到黑。
顾大人说道:“接下来,你想要怎么做?”
余春秋说道:“东主,士绅豪强和那些大商行,咱们肯定是拉拢不了。咱们要收商税,就是他们的死敌。不过,咱们可以拉拢平民。只要大人稍微为百姓谋取点利益,他们就会真心拥戴您。到时候,东主您的威望就会快速提升。”
顾大人说道:“钱呢?给百姓做事,是需要钱财的。咱们可没有钱啊。”
余春秋指了指桌子上的银元。
顾大人说道:“商税,不是要上交给朝廷吗?”
真要是捞到了钱,顾大人打算一大半自己留着,分一点给余春秋,剩下的就交给朝廷。
余春秋说道:“朝廷不缺银子。东主,这些银元咱们最好分文不取,哪怕是拿来施粥都行,就是不能上缴朝廷。三年之后,我保证东主有足够的钱告老还乡。”
顾大人点头说道:“好。老夫就听你一次,做点为国为民的事情。”
嘴上说得好听。
要是不把顾大人逼上梁山,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他是不可能支持余春秋。
为国为民?
顾大人可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怀和理想。
余春秋抱拳道:“多谢东主的支持。余春秋不会让您失望。”
……
上海的难民不少,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更多。当他们得知衙门的县尊大人要施粥,顿时就欢呼雀跃起来。
一顿粥,就能获得百姓们的感激,可见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是多么凄苦。
余春秋的权力系统中的“阴德”快速增长,转换成民意值,直接就破万。
快要见底的民意值,终于补充了回来。
余春秋获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顾大人呢?得到的好处也不少。他在百姓的心中是名望大涨。很快,整个上海的人都知道上海县来了一位救苦救难的知县大人。
县丞和主薄非常不开心。
那些大商行也不开心。
他们没想到,新来的知县竟然整了这么一出。以后,他们想要对付顾大人,就要顾忌一些影响了。
……
几天之后。
余春秋找了个有名气的老夫子,请他写了个“精武门”的匾额,挂在新租的院子门口。
没有邀请上海武术界来舞狮,没有放鞭炮,甚至都没有请客。
精武门。
就这么默默地成立了。
陈东练武很有天赋,对拳术非常痴迷。要是不燃烧民意值,余春秋练拳的效果,肯定比不上陈东。
天赋这东西,是天生的。
不管妒忌不妒忌,这就是事实,普通人努力十倍,都赶不上天赋异禀的人。
余春秋说道:“陈东,武术的基础我都教给你了。以后你就自己练。什么时候你练出了名堂,我再传你高深的拳术理论。”
陈东点头说道:“是,先生。”
余春秋心中暗道:“我该去一趟青帮了。我倒想要知道,到底是谁要杀我?”
……
余春秋路过码头,见到两帮人正在打群架。
其中有一人的身影很熟悉。
嗯?
余春秋暗道:“那不是霍元甲吗?”
霍元甲出手留有余地,不像在津门的时候那么心狠手辣。
余春秋没有出手。
租界有人过来阻止。
两帮人很快就散去。
余春秋冲霍元甲喊道:“霍爷。”
霍元甲听到余春秋的声音,望了过来,表情有些尴尬:“余师爷,您怎么在这里?”
霍元甲穿着码头工人的短打衣衫,辫子盘在头上,脸色有些憔悴。
余春秋说道:“咱们换个地方谈。”
……
酒馆里。
余春秋让店小二上了五斤卤肉,一碟花生米,几个素菜。
二人边吃边聊。
霍元甲吃得很快。卤肉下饭,很香。
余春秋看得出来,霍元甲是真的饿了,可能好几顿都没有吃饱肚子。
余春秋说道:“霍爷,你什么时候到的上海?”
霍元甲吞下一口饭,说道:“前几天就到了。我带着家人一起到了上海。身上的钱花光了,我就到码头搬货。码头的帮派多,工人们也抱团,为了抢活干,经常打架。”
余春秋说道:“霍爷,你一身好功夫,去码头混,可惜了啊。”
霍元甲苦笑道:“余师爷,您就不要再打趣我。我现在落魄成这个样子,当不得‘霍爷’的称呼。我以前觉得只要武功好,就可以拥有一切。可是真当我打下了‘津门第一’的名头,反而生活更加艰难。现在想想,争夺‘津门第一’真的没意思。”
当年,霍元甲见过父亲霍恩弟在擂台上手下留情,输给了赵健的父亲。
霍元甲就认为,父亲的拳不够快,不够狠。
霍元甲的拳倒是够快够狠,但是却混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霍元甲的头上竟然有了不少的白发。
余春秋心中暗道:“霍元甲身上没了戾气。同时,他的心也失去了锐气,没了之前那一股勇往直前,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
霍元甲向现实生活妥协了。
霍元甲的思想境界是提升了不少,可是他的格斗搏杀能力,没有之前那么强了。因为,霍元甲的拳,不再是杀人的拳。
一桌子菜,几乎全部进了霍元甲的肚子。
余春秋只是动了几筷子。
余春秋问道:“吃饱了没有?”
霍元甲点头说道:“吃饱了。余师爷……”
霍元甲欲言又止。
余春秋说道:“霍师傅有什么话就直说。”
霍元甲说道:“我们一家来上海,现在还住在窝棚里。不知余师爷可有路子,给我一口饭吃?”
霍元甲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否则,不会轻易求人。
余春秋说道:“霍师傅,我这里还真有一份活适合你。工钱不多,每月十块大洋。”
霍元甲感激道:“多谢余师爷。”
余春秋说道:“走。霍师傅,我们先去一趟青帮总坛。”
霍元甲好奇道:“去青帮总坛干什么?”
余春秋微微一笑:“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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