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月后,桑落在木屋后那汪清泉中洗澡时,感受到木屋那边出现了自家师父的灵力波动。
“师父闭关出来了?!”桑落惊喜的道,也顾不上洗澡了,匆匆捡起旁边的红色衣衫就往身上套。经过将近一年的修养,桑落变成了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身子长高了些许,比起刚被救回来那会儿营养不良的小豆芽,倒是有些像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模样了。
套好衣服,桑落就向着木屋的方向飞奔,手上还不忘撸起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拧干。
付青远一出关,有些奇怪没看到徒弟,稍微感觉了一下发现她在清溪泉那边,才放下心,收回神识安心的坐在露台的木椅上等着。
他没等多久,就见小徒弟一身红色衣裙飞扬,像个小炮仗一样奔过来,一下子冲进了他的怀里。
“师父!你出来啦~”桑落冲进自家许久没见的师父怀中,搂着师父的腰使劲蹭了蹭。想起自己的头发还是湿的,会把师父的衣服打湿,这才不好意思的稍微退后。还是惊喜的看着付青远欢喜道:“师父你终于出来了,整整十个月了。”
付青远几乎有些不认识自己徒弟了。说来也好笑,自从收下这个徒弟后,他就几乎只看过徒弟弱弱的模样,又瘦又矮。没想到这十个月没见,徒弟到是变得圆润白嫩许多,看样子是过得还不错。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带笑的眼睛,眼角弯弯嘴角弯弯,再加上那身红衣,看上去讨喜的很。
受徒弟感染,付青远眼里也有了些笑意。不过,当他把眼光往下移,却看到徒弟的小脚丫露在外面。
“嗯,师父在看什么?”桑落顺着师父的眼神往下看,看到自己赤果的脚,这才想起刚才太急了,忘记穿鞋了。
“嘿嘿~鞋子在清溪泉那边,刚才来得急忘记穿了。”桑落嘿嘿笑着,把两只踩得脏兮兮的脚丫往衣裙里收。这十个月,她是一时担心师父筑基出什么问题,一时又担心师父不能按时出关,简直是度日如年了。每天练功完毕之后就要跑到自家师父门外盯着一会儿。现在看到师父终于出关,爱操心的桑落终于把心放回到肚子里。
“坐着。”
桑落就把旁边的凳子拉近师父然后坐上去。
“伸脚。”
桑落又乖乖伸脚,好奇的望向师父。
付青远什么都没说的直接抬手聚集了个水球,对准那双扭动的脚丫子砸过去,冲掉了上面黏着的碎石子还有灰尘草叶。
“哇!”没怎么反应过来的桑落,被师父突然的一个冷冰冰的水球砸的惊叫出声。惊完之后,桑落再一次被自家师父的不拘小节打败了。她师父一定不知道以他的力道这么个水球砸过来,她柔弱的脚会痛,要知道刚才要不是她及时扶住了一旁的桌子,几乎被那力道打的从凳子上摔下去好嘛。
果然,付青远毫无所觉,面无表情的伸手准备再凝聚个水球给徒弟洗脚。
“等等,师父,不用再洗了,很干净了呵呵~”
徒弟这么说,付青远也就不勉强,放下手那个水球便消散在空中。
桑落连忙把湿漉漉的脚藏回裙子底下,顺便有些羡慕的看着师父随手凝结成的水球。她现在除了自己被迫修炼的那部功法以外,根本不能修炼其他的法术,就连一些简单的小法术比如拂尘术,甚至御剑都不能学。
不过,她在桃源空间乱翻的时候,找到了自己学的那部功法的一至九层。就在桃源空间小楼第二层放置着书册竹简玉简那个房间,她开始只是觉得那一片翠绿色白色玉简中,只有一枚黑色玉简,有些奇怪。
拿起来想着看看的时候,就觉得脑子里一阵胀痛。等回过神来脑子里就多了修炼的那部功法的一至九层,比她开始脑中的更加详细。那时桑落才知道误打误撞找到了自己修炼功法的后续几层。再一次肯定这个桃源空间之前应该是属于哪个黑斗篷女人的同时,桑落还发现玉简中的一至九层功法并不是完整的一部功法,后面的内容好似遗落了,应该还有几层。
再怎么说她也没有那么快修炼到第九层,所以桑落也就暂时放下不去管它,让桑落在意的是上面说,突破了第三层到达第四层就能开始学些其他法术。知道了这一点之后桑落修炼就更加努力了,最近她已经隐隐感觉快要到达三阶临界。
无论修炼什么功法照理来说越往上都是越难以提升的。可是她发现,每次师父给她喝那种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灵泉水,她就觉得修炼起来比以往更加快。
“我给你看看你的功法。”付青远忽然说。
桑落连忙问道:“师父你成功筑基了吗?”
付青远只是点点头没再细说什么,他再次成功筑基了,并且这次筑基得到的结果比起第一次筑基时好上太多,让他意想不到。
付青远伸出一指,点上桑落的额头。桑落只觉得额上一凉,然后听到师父让人安定的声音说:“静心。”
桑落什么都不敢想,一心一意的脑袋放空。即使这样,那种体内流动着陌生灵力的感觉还是让桑落觉得有些奇怪。她体内的灵力和修炼那部功法所生的雾气是纠缠在一起的,现在被师父这一探,她体内的那股奇怪白色雾气和灵力都有些躁动,桑落只好皱眉压制。
许久,付青远放下手,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那雾气……我生平未曾见过。不过我观那雾气与你自身灵力纠缠似乎已经漫上灵根。”也就是说徒弟想要放弃这功法重新修炼都不可能了。如果强求,很有可能她的灵根都要废掉。
付青远想了一会儿道:“既如此,你就接着修炼这功法,修真本就是不可预测,当拼就绝不要畏惧退缩。”摸摸小徒弟的头,付青远温和了些轻声问:“怕吗?”
桑落看着师父平静湖面般的双眼,点头诚实道:“怕。”但是她有师父在,只要不是一个人去面对那些,她就觉得不怎么怕了。
“恐惧,最能让人成长。好好记住这份心情,但是不能被这种情绪左右。”
“是,师父。”
“我还从来没有考校过你的修炼。”
桑落听到师父这么说,不禁有些小兴奋,师父第一次问起这些,一定要好好表现。她现在的心情大概就和前世在舞台上唱歌,看到台下的爸妈在听着的心情一样吧。
怀着这种心情,桑落慢慢在手上凝聚出一个雾气球,直到那个球变成了篮球大小,桑落才不支的停下,吁了口气,眼神期待的看着自家师父。
付青远见识过一次这种雾气,还是在救徒弟回来时看到那个黑斗篷修士和徒弟用过,那黑雾只要沾到一个物体就会被溶解,威力非凡。他让徒弟继续修炼这功法也有一些这方面的原因,这功法确实是他见过的威力最大的功法,如果应用的得当的话。
显然徒弟修炼很刻苦,从那一次看到的雾气小小一团到现在这么大的一团。但是更加明显的是徒弟一点都没考虑用它伤敌自保,也罢,徒弟还小。
桑落看到师父一直不说话不禁有些揣揣,难道师父不满意吗?桑落有些急的凑过去,小心问道:“师父,我是不是修炼的太慢了?”
付青远忽然移开了自己的袖子。被师父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待桑落看清师父袖子上出现的一个大洞,马上一个哆嗦把手中的的雾气散去了。因为这雾气一直对她没什么影响,她也没用这雾气腐蚀过什么,就没怎么注意。现在好了,她刚才情急之下凑得太近,把师父的袖子腐蚀了一个大洞。
桑落不安的站在一边偷瞄师父袖子上的大洞,刚才她的雾气把师父的外衣和里衣都腐蚀穿了,露出了师父白皙的手腕,白得连上面青色血管都看得清。说起来,她的雾气腐蚀起东西来又快又没有声响,如果刚才师父反应慢一些说不定手都要……额……这么一想,桑落觉得更加忐忑了。
付青远倒是没有因为徒弟毁掉了自己一件衣服这种小事生气,他只是再一次确认了这雾气威力甚大,他的这件衣服上布置了一个黄阶中品防御阵法,虽说是天地玄黄四阶中最低阶的阵法,但是被这么轻易的腐蚀,还是让他有些惊讶。将露出的手腕重新掩在黑衣下,付青远道:“再来一次。”
“啊?”桑落的头垂得更加低了,刚才想好好在师父面前表现一番,就把所有的雾气都聚集了。现在,她一时还聚不出雾气。
看徒弟那样子,付青远就明白了,也不说什么。毕竟威力这么大的雾气,容易枯竭才正常。
“今后凝聚雾气不要一下子把所有的雾气都掏空,另外尝试一下将雾气幻化成针或者飞镖一类体积小的暗器,或许还能和灵力相结合使之能与真的暗器一般,拥有比较远的射程,届时所发挥的作用不可估量。再者你的这雾气容易枯竭,目前只能模仿尝试这些体积小的武器。在凝聚雾气时学会控制输出灵力,同时按照修炼方法在体内循环……为师对这功法不熟悉,只能靠你自己摸索尝试,至少,有些自保手段。”
第一次听师父一口气说这么一大段话,桑落除了点头就剩下点头。她现在其实有些担心,万一……师父他只有这一套衣服怎么办,破了个洞难道师父要自己补?好像她这么多年过去了看到师父穿的还是当年那件黑衣,所以师父是真的只有这一件衣服吗?
付青远不知道徒弟在为了他的衣服抓心挠肝,他只是看到了徒弟听话的一直点头。因此他自觉交代完后,朝徒弟点点头让她自己思考后,就向屋后走去。
桑落一看师父往屋后走,连忙蹦到栏杆处去看,见他是往后面的清溪泉去。闭关这么久师父终于去洗澡了吗,她不是嫌弃师父的意思,毕竟师父是会拂尘决的人嘛呵呵,而且一闭关这么久才洗个澡是很正常的事。
她只是觉得,师父,你真的真的有衣服换吗?师父刚才是空手去的对吧,也就是说师父他老人家真的没有其他衣服换是吧!
觉得愧疚又心虚,整个人坐立不安的桑落忽然看到自己没穿鞋的脚丫子。对了,她的鞋还在清溪泉那边,所以趁着去拿鞋子的机会看看师父究竟有没有其他衣服换。一般洗澡肯定会把换洗衣物放在一边,她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现在速度快点的话应该能在师父脱衣开始洗澡之前,瞄一眼回来。
打定主意,桑落也跑过去。虽然是理直气壮,但是接近遮挡清溪泉的几块巨石时,桑落还是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做贼似得猫着身子,伸出个头去看,还小心翼翼的喊了句:“师父~”
她师父洗澡动作真快,而且师父你洗澡衣服都不脱完的吗。
蹲在巨石后面只露出半个头两只眼睛的桑落,看到自家师父已经脱下了那身黑衣,只穿着白色的里衣。大概是习惯穿着里衣洗澡,师父压根就没有脱掉里衣的意思。
清溪泉比较浅,付青远站在那里,半个身子都露在水面上。湿透的白色里衣变得半透明,紧紧贴在他身上。因为是背对着桑落,桑落只看得到自家师父穿着衣服看上去瘦弱,脱了衣服还是显得宽阔的肩膀,以及精瘦的腰背。打湿的黑发绕过了左肩全部散在胸前看不到,但是背后那条伤疤没有头发的遮挡,在里衣背打湿的情况下就显得明显了。
桑落本来准备四处找有没有换洗衣物,现在都被自家师父背后那条隐约的疤痕吸引了注意力。
那条暗色的疤痕几乎是从师父的右耳下开始,划过后颈,一直斜着往下划去,一直到腰间。隐约看去都显得狰狞无比。那应该是一条旧时的疤痕,留下这么深的痕迹,师父当时伤的该有多严重。
桑落正盯着那条巨大的疤痕出神,开始脑补一系列的“师父受伤悲惨历史”。听到徒弟弱弱呼唤的付青远已然停下动作,扭头看过来。
随着他的动作,那些垂在胸前的头发滑向身后浸在水中。付青远颊边都贴着湿润的凌乱黑发,沾染了水汽的双唇,看起来显得更加苍白,只是那张脸上还是表情淡淡。
被师父看了一眼迅速恢复神智的桑落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蹲在那里弱弱的干笑。
付青远收回目光,从清溪泉中伸出手,绝对称不上纤细的手臂带起一片水花。两指夹起泉边石头上的一双绣鞋,抛向桑落。
“把鞋穿上。”
接住自己的鞋子,桑落干笑的缩回头蹲到巨石背面。等她穿好鞋子,那边水声又在哗哗的响起了。
蹲在巨石后,桑落愁苦的叹气。刚才她看了看泉边,似乎真的没有换洗衣物,待会儿师父要穿什么出来?弄破了师父的衣服,她还没来得及道歉吧……嘤嘤~师父哟,你过得是什么苦日子,徒弟都看不下去了啊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