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没看到韩伯舟那泛青的脸色一般,付青远露出些凝重的神色说道:“今日,我察觉徒弟似乎受了伤,在她身后腰下有血迹晕出。可是当我问起她是否受伤时,她却不肯如实告知我,只吞吞吐吐避在一旁。”
“我第一次收徒,也不知她是何情况……”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韩伯舟越听脸色越奇怪,到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韩伯舟一下下的拍着自己躺着的白玉躺椅,笑的浑身颤抖。然后再一次抖得从躺椅上掉了下去,之后他就干脆躺在地上拍着白玉地砖大笑,怎么都停不下来。
付青远默默的看着面前这个据说是金丹期的修士,毫无形象的在地上笑的翻滚。他们其实并不熟悉,一共也只是见过三次。若不是他实在找不到能说话的修士,也不会来找他询问。可是看他这模样,莫非他的问题很好笑?
韩伯舟笑够了,一身本就脏兮兮的白衣变成了灰衣,撑着腰一路呵呵的笑着在柜台底下翻了翻,随手扔了本书给付青远。“你自己看吧,哈哈~简直太好笑了~想不到想不到~哈哈~”
付青远伸手接住韩伯舟扔过来的泛黄小本子,翻了几页之后问道:“春宫册。”
见付青远仍旧是没什么表情,韩伯舟这才无趣的耸耸肩,把手上拿着的另一本册子扔过去。扣着鼻子毫无诚意含糊不清的道:“刚才拿错了,这本才是,直接看最后一页便是。”没骨头一般趴在柜台上,韩伯舟脸上一派看好戏的表情。
付青远放下手中韩伯舟故意扔错的春宫册子,改拿起那本医书。依言看完最后一页那些文字,这才若有所悟。“原来如此。”
韩伯舟见付青远脸色如常,不禁有些不甘,他还没看到好戏呢。于是他挑眉道:“你那小徒弟被你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师父直接指出来那事,定是会害羞的,你就没什么感觉?啧啧,你这也算是非礼了你徒弟吧~”
付青远知晓了事情的原因之后,意外的平静,他只是回到:“我们是师徒,本就勿须尴尬,何况这等正常之事。”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自然没有什么好觉得尴尬的。既然知晓了徒弟不是受伤,也便能放心了。
韩伯舟抓了一把头发,笑道:“我倒是忘记了,你虽是整日板着一张木头脸,脸皮倒是意外的厚,想来也不会在意这等小事。可惜了,刚才我还期待了一下你尴尬的场景~”
“我来,还有一件事。”担心的事解决了,付青远便想起了另一件事。
韩伯舟又变回最初那张懒洋洋的脸,无趣的摆摆手道:“知道了,刚才我说的还算数,帮你引荐上等界,算是结了你救我一命的因果。”
付青远看了一眼韩伯舟,接着道:“我想在此处为徒弟炼一把剑。”
韩伯舟:“……”他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沉默了一会儿,韩伯舟慢悠悠的丢出一句话:“行,承惠二十枚灵晶。”
付青远闻言,拿出二十枚灵晶放在案几上。他去幽南岭一共得了二十四枚灵晶,转手便用出了二十枚。既然他有,自然要为徒弟选好一些的飞剑,毕竟这飞剑要跟着她许久。徒弟是女子,不比他这个师父,自然是要给她好一些的。
想到徒弟前些日子兴冲冲的说一起过生辰,付青远又开口道:“六月十五来取。”
“啧~你这次倒是舍得。你当初的青阳剑也是在我这玲珑馆铸的吧,来我这铸你那青阳剑是你我第二次见面,加上这次才三次。我还记得,当初你花了两枚灵晶。我们虽然不熟,但我这几百年也不是白活的,看人眼力不说绝对,那也算好。我可看不出来你是这么一个会关心他人的人呢。”
韩伯舟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这个付青远算是间接救了他一命时的情况。那么心狠手辣还能对自己都下手的人,真的会有在意的人和物吗?
那时就埋下的疑惑现在有了答案,韩伯舟觉得不可置信的同时却又忍不住幸灾乐祸:一物必有一物降。想想他自己和玲珑,又何尝不是这样。
“韩前辈,好奇心太重。”付青远站起身来。
“好奇心重是我这辈子都改不掉的毛病了,既然叫我一声韩前辈,你说说,那女娃该不会真的是你的私生女?”喜欢打探每一个上门客人**的韩伯舟,非常没有作为店老板的自觉,不依不饶的继续骚扰着客人。
“毛病又犯了吗,韩伯舟,看来是我上次还没教训够,给我闭上你多话的嘴。”玲珑一掀帘子走进来,对着韩伯舟冷冷的说道。见他识趣的笑着捂住了自己的嘴,玲珑哼了一声,又柔下脸色对身后跟着出来的桑落说:“桑落,看样子你师父已经谈好了,下次再来玩吧。”
“谢谢你,玲珑!”桑落感激的对看似严肃实则温柔的玲珑说完,朝着自家师父走去。付青远见徒弟跟上,这才转身带着她离开。
师徒两走出玲珑馆时,桑落回头看了一眼,正看到韩伯舟被玲珑一脚踹倒,拽着领子就像拖着一具尸体那样拖走了。韩伯舟还笑得没心没肺的讨饶:“玲珑~小玲珑~待会儿轻点,小别胜新婚你就不想我吗,换个方法惩罚也是可以的~三天三夜我也嗷~”又被一脚踹了。
桑落抖了一下,转过脸跟紧自己的师父。果然啊,金丹期修士的世界,她小小人物根本理解不了。这一天,见识到了韩伯舟之后,桑落再一次觉得,这个世界的变态果然很多。
这样的变态为什么会有玲珑那么好的妻子呢,真是让人费解。想起贴心又待人温柔的玲珑,桑落不禁摇头叹气。所谓缘分啊真是捉摸不透~
付青远虽是一直走在前面,却也是一直注意着徒弟的。忽然见她摇头叹气,以为她还是在担忧自己的月事。徒弟还小,就算知道这事想必也不会多了解,现在必定会感到不安。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有这个职责开导徒弟,为徒弟解惑。
这么想着,付青远便开口道:“女子到了这年纪都会这般,修士和凡人女子又有所不同。从现在开始,这月事每月会来一次,一次大概会有三至七日……”
回想了一下那本书上写的,付青远接着复述自己看到的内容:“这样一直到十六岁,之后便是一年一次,时间也只有一天。筑基后会是十年一次,一次半日。金丹之后便是百年一次,只有一个时辰。这期间女修士会用名为‘月事带’的布袋状物体置于亵裤中。”
语气无起伏的背完书上写的内容,付青远自己又加了一句:“会流血是正常的,不用担忧。”
桑落已经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师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师、师父他老人家是在给她讲解女子的月事吗!用那种表情和语气!先不说刚才玲珑已经和她隐晦的说过,她已经了解了。师父你就这样直接……真的可以吗!在内心涨红着脸不断以头抢地的小徒弟,面上呆呆的瞧着自己的师父,一副怎么都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很难理解吗?付青远看到徒弟反应不过来,不禁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难道是没听清吗?“没听清?为师再说一遍。”
“不、不用了师父……”桑落一个激灵,伸手就拽自己师父的袖子,讷讷的低着头道:“徒儿已经明白了。”
她不想再受一次那种可怕的冲击,从师父那张没有什么血色薄唇中说出一月一次,一次七日还有月事带置于亵裤中这种内容,她听着觉得违和感都快要逆天了,脸上更是熟的都可以煮鸡蛋啊。师父你不是喜欢害羞吗,这次你倒是害羞啊,别说了啊喂!
“嗯。”既然徒弟说明白了,付青远也就没有再说,带着她走进了路边一家布料店。
看到店内的各种花色的布,桑落刚想说她不需要买衣服,就听见自家师父直接走到店老板面前问道:“此处可有女子用的‘月事带’……”
桑落僵住了,内心山呼海啸。师父喂!你为什么总是喜欢让你可怜的徒弟我措手不及啊!
但是这事还没完。因为桑落听到那个女修士店老板说:“当然有,不知道友要多大的。”
随即她的师父朝她看、过、来、了……桑落终于理解她总是盯着师父看时,师父是什么感觉了。被师父扫了那么一眼她就觉得自己再也不能面对师父好嘛。
然后桑落就一直那么僵着脸,看着自己清清冷冷的师父用一脸再正常不过的表情,在店内众多女修士微妙的目光下,给自己买好了月事带。
在看到师父收起她的月事带,离开店铺的背影时。桑落已经思考不能的脑袋里忽然生出“若是师父是女子一定会是个负责任的母亲吧”这种奇怪的错觉。
至少师父他认真详细的给她科普了月事,而不是像穿越前她的亲妈那样,在她来月事时告诉她“你是得了绝症所以才会流血”。
从这种方向这么一想,桑落忽然觉得感动莫名,师父不愧是师父!就算刚才让她觉得非常丢人,也是她最在乎,对她最好的师父啊。桑落的眼里不禁出现了感动的泪水。
“会痛吗?”付青远发现徒弟眼中的水雾,又摸了摸她的头,“书上说,体质不同,也有会在来月事时觉得小腹坠疼的人,回去就早些休息吧。”
被师父关心的话说的又感动又窘迫的桑落,呵呵笑着转移了话题:“师父,我觉得玲珑馆的玲珑姐姐很温柔啊,她今天告诉了我许多事呢~”绝对不能再让师父注意她的月事!
“韩玲珑和韩伯舟,一人是金丹初期,一人是金丹后期。两人本来都是灵光界七大宗门天照门的弟子,后被一同逐出师门。”依旧是徒弟问什么就说什么的付青远。
本是转移话题随口一说,桑落这时倒是对自家师父口中的“逐出师门”感兴趣了。“他们为什么会被赶出师门?”
付青远看了徒弟一眼,“韩伯舟是韩玲珑的师伯,韩玲珑几乎是她师父和师伯一手养大。天照门不容这样的逆伦之事,所以他们被逐出了师门,变成了散修。因为他们的修为都在金丹期,在散修中也是比较有名气的。韩玲珑擅长炼器,那玲珑阁卖的便是各种灵器法具。”
“韩玲珑为人正派,倒是能结交。韩伯舟此人性格不羁,不适合过多接触,若是他与你攀谈,定要小心防备。”
“嗯,听师父的!”桑落对自家师父的看法深以为然,那个韩伯舟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人,还是自己的师父好。“师父我们回家吧。”
“不急,书中说女子初次来月事,喝一些特制的……”付青远看着不远处的药铺,口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家徒弟拖住了大腿。一低头,付青远看到自家徒弟磨着牙的笑脸。
“师父,徒儿不要喝什么,我们这就、回、家、吧……”
“嗯。”付青远垂下眼仍由徒弟把自己拖走,于是青石街道上只看见一个娃娃脸的小女孩拉着男子的袍子一角,气势汹汹的往前走,男子则是配合着小女孩的步子走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