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就是如此。”楚宁再端起茶杯，好整以暇地抿了一口。
顾侠和林立盯着楚宁，半晌，顾侠不敢相信地问道：“是你吞噬了师祖的元神？”
楚宁想想道：“欧阳前辈的记忆，我还没有读取，不然，我可以与掌门说几段。”
却是顾侠与林立也并不知欧阳师祖的过往，说来也没有用处。
林立却问道：“你为何不读取师祖的记忆？”
欧阳欧进入密地之前，已经是将修为提升至了元婴期，一个元婴大能的记忆在当世有多么宝贵，只要是修士都清楚。
楚宁却掌握宝山而不窥视，怎么不让人疑惑。
楚宁淡淡地道：“修炼之道，各有其道。前人修炼的经验虽然宝贵，但后人并非缺它不可。我虽然不才，只筑基，却也不愿贪这等便宜。”
这话说来，未见得让人相信，尤其是元神已经被吞噬炼化，元神里的记忆更是随时都可以读取。
但楚宁轻描淡写地说来，却让人不由不相信。
“我楚宁执掌楚氏集团多年，修为虽然不高，阅历却不低。
我能赚花不完的灵石，也有最适合我的修炼功法，更有可以和我一起双修的伴侣。
我为什么非要一位前人的修炼心得，尤其是这位前人，还曾想要夺舍我的伴侣？”
楚宁确实不屑于欧阳欧元神的修炼心得，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厉一依隐瞒不了多久的。
厉一依得到的是楚云霄的元神，没有人能抵挡住浩瀚的上古修炼知识的诱惑的。
以厉一依的城府，也根本无法隐瞒这一切。
那一段时间，他看着厉一依因为隐瞒事实心内的痛苦，却又不得不隐瞒下去。
是他暗示厉一依该修习刻录阵法了，也只有厉一依展示出强大的实力来，才会让赵掌门有所顾忌。
不是顾忌厉一依的实力，而是因为厉一依可以给神符门、给北地依仗。
赵亚从拜了欧阳欧为师之后，就想要光大神符门，神符仙山现世，也是为了重现神符门盛世。
而厉一依让赵亚看到了神符门重现盛世的可能。
赵亚怎么可能让他与师父、以至于神符门所有前人的希望断绝？
但这一切无需明言，有些事情，在顾侠与林立面前，无需说得那么清楚。
这世间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分出对错的，一边是师父，一边是师妹，分得出左右，分不出前后。
“一依虽然喜欢阵法，但和对炼器、炼丹的喜好一样。
如果真心想要隐瞒密地之事，便也不会费心参详刻画阵法。
一依她知道师门绝学是符箓，也是以符笔、刻刀，在天地万物下刻画阵法符箓。
她也从没有真正地想把密地内的真相永久隐藏。
不过是不忍掌门得知……心中难过。就如我，明知道祖父也陷入在幻境中，却也无能为力。”
楚宁站了起来，微微颔首：“事实便是这些。”
任谁知道这样的事实，都要时间消化的，他准备告辞了。
“你准备拿师祖的记忆如何？”顾侠忽然问道。
楚宁怔了下，好像才想到这个问题般，好半天才道：“如果掌门要，我就，刻录到玉简内吧。”
只是他心中，并不大喜欢这个主意。
他一点也不想这么做，不想知道另外一个人的记忆。
现在他就想去厉一依那里，好好地陪着厉一依。
这样的真相，让顾侠和林立也一时难以接受。
他们此刻才明白，从密地里出来的厉一依为何那样伤心，为何会忍不住问出那样的话。
小师妹，她才二十出头，全无阅历。
才经历了被养父母偷窃的身世，被亲生父母抛弃的现实，她那么渴望真心，渴望关爱。
“如果是你我，当时，也只能那么做了。”顾侠摇着头，叹息道，“小师妹机缘不断，可每一次的机缘都伴随着凶险，日后怕是……”
日后怕是也会机缘不断，凶险不断的吧。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厉一依却全不懂韬光养晦，又单纯善良，你对她一分好，就想要回报十分。
虽然有楚宁在身边提点，但谁又忍心泯灭这样的善良呢。
“所以，我宁愿在大陆边缘，日日与凶兽为伴。”林立也重重地叹息一声。
“你在这里，也快要与凶兽为伴了。妖兽森林那边，你准备什么时候开放？”顾侠问道。
这些天，越来越多的修士想要进妖兽森林内“考察”，顾侠估计着，林立快要顶不住了。
而妖兽森林内，也开始有高阶妖兽在外围出现。
怕是过不了多久，不是修士猎杀不猎杀妖兽的问题，而是怎么样防范妖兽猎杀修士了。
“内陆修士有多少见识过凶兽的？就是方若军手下的，又有多少真正有实战经验的？
我怕是前脚准许修士进入妖兽森林，后脚就要组织元婴修士去营救人。
我能组织到元婴修士，可上哪里组织修士再救元婴修士？”
林立哼了声，“都看中了妖兽森林内丰富的修炼资源，以为自己会几个法术，有一两件法器，就无敌了。
难不曾高阶妖兽会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领地内，从不越雷池一步？”
整个大陆，没有几个人再比林立熟悉凶兽妖兽了。
一旦这些凶兽妖兽们尝到了修士的血肉，修士必定会出现在他们食谱的顶端。
对修士来说，妖兽一身都是宝，从皮肉到骨骼都是修炼资源。
对妖兽来说，修士的血肉何尝不是大补之物呢。
“但也不能放着妖兽森林在这看着。”顾侠琢磨着，“我瞧着，不如将门派任务这一套搬到大陆上，我们也发布任务好了。
安危自知，成败自知，教训都是鲜血换来的，我们说一百遍，不如进去过妖兽森林内的人自己说一遍。”
林立道：“可我怕有进无回，到时候，反而会将凶兽引出来。”
顾侠笑了下，笑容里颇有些不怀好意，“那时候不正好是将化神大能放出来的好时机？”
林立眼角眯了下。
顾侠却沉吟着道：“我忽然有个主意。师妹刻录阵法的手艺，要用在民宅上真是可惜了。”
顾侠和林立对视一眼，要想让厉一依摆脱师父的怀疑，厉一依必须显示出比师祖还要强大的本事。
有些事情，不是劝解和道理就能说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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