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白猫和雪婴之间,你选择了后者是吗?”
询问,而后等来的却是对方的沉默,以及渐渐变得阴沉的脸。
这是个很敏感的问题。
也是红衣不得不妥协的现实。
他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鬼南安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静静等待。
这样的气氛大概是僵持了近一分钟左右吧,红衣终于是开口了。
“我会尽力……保住锁妖塔内部的大多成员……”
“可这是天界,这终究只是少数,正如同这次因为〔意外〕而没能救下兽医。
那么今后是否又有其他的意外?
即便能保住少部分。
那么剩下的大部分又该如何?
再者说,这里是天界,保住了他们,其后续如何安排?
他们的未来如何选择?
人间的白猫诸位又该……”
“够了!!!!”
然而,轻言细语的询问,迎来的却是如同逃避的嘶吼。
鬼南安不说话了,而压抑许久的红衣也总算是一改那伪装的笑脸,道出了自己倾述:
“我能怎么办?我又能做些什么?
你以为我不想救他们吗?
可问题是这里是天界。
而我只是个要从该死的混账父亲那里等着继位的少爷。
锁妖塔是雪婴的父亲黑狐王下令朝着人间发射的。
我见过雪婴,在大的事情上她就是个傀儡。
这事她根本插不了手。
那个玻璃心的女人一如既往地抱着理想主义。
她妄图妖神和平相处。
可这事做到又谈何容易?
我能做些什么?
我是他半路捡到并养大的。
正如同你的报恩准则一般,所以我支持她也难免不是吗?
我所能做的,就是祈祷那混账父亲尽快死去,然后好好继位成为声家的家主。
否则,我有何力量去她的身边与她并肩作战?”
大声的倾诉着,像是许久未曾发泄而憋坏了的孩子那般愤怒发泄。
说完这些的红衣胸口上下起伏的喘着气,
此刻这烦躁抱怨的他,又哪还有在人间那温文尔雅的形象?
是的,红衣已经被这股无形的压力压的喘不过气来了。
而这可悲的现实,也从没有站在他那边。
——
天界的神族极度在乎自己的血脉。
而神族也不可能真正做到和妖族和平相处。
他们只要力量高于妖族。
无论是表面还是内心,那都是表里如一的。
——歧视,鄙视,以及看不起妖族。
在他们心里,妖族只是奴隶而已。
双方的矛盾和仇恨,从神族发现人间开始便已经持续。
由此可见,这么多年的矛盾,又怎么可能因为雪婴的一个天真想法就被改变?
即便雪婴想促进妖神之间的和平。
那么,其他的神王家族也一定不会同意。
所以这事很难,需要需循渐进。
这是一条看不到头而崎岖不平的道路。
只要稍微走错一步,就会坠入崖底,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但就因为这条路是雪婴选的。
因此,红衣便选择和她站在一起。
只因为……自己从雪婴那获得了新生。
——
“我会尽量保下白猫的人的……”
红衣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有气无力,表情上是愧疚和自嘲。
“那么,剩下的其他人呢?”
鬼南安又一次问了,这一次,红衣没有像刚才那样生气。
他只是看着鬼南安的双眼,没有任何躲闪,似乎是想以此来捍卫自己的决心。
而后,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为了更好的未来,总得有人牺牲……”
是的,牺牲。
红衣没法保住白猫的所有人。
他也不能太正大光明的出手。
在彻底和神族搅在一起,并在神族内部拥有足够的势力和力量前。
他绝不能让其他神族抓到自己和妖族亲近的把柄。
红衣是这样,雪婴也是如此。
两者都选择了一条从神族内部改变环境的艰苦之路。
直白点说:
就是为了妖族的未来,也是白猫的未来,从而对当下暂时放弃的抉择。
“我这是为了大家的未来……”这话的语气有些无奈。
“可这样的未来会牺牲不少的当下者。”
“只要结局是好的即可。”
“但死去之人的未来便被无情剥夺了,更别说……他们是自己人。”
“所以呢,你想背叛我吗?阿鬼?”
红衣的眼里浮现出一丝期待。
“不,我不会那样。
正如同我过去所说的那般,无论您想做什么,无论您是对是错,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所以,那就回到我身边,我们可以像从前那样……”
眼中的期待被验证了。
而后,几乎是急切的伸出手去,希望抓住自己看着长大的这个孩子。
然而……
“啪!!!”
鬼南安并没有去接他的手,反倒是一巴掌将其拍开。
又在红衣一脸错愕和不解的同时。
那张平静的表情渐渐变成了如同以往那般的伪装微笑。
而后,答非所问的问道:
“老板,您有多久没去钓过鱼了?”
他说罢,又在红衣愣神的瞬间解释,依旧是一副笑脸:
“当然,我所说的是去河边钓鱼,而并非钓鱼池那种奇怪的产业。”
明明是毫不相干的答非所问。
但红衣的心里却已经猜到了答案。
从鬼南安把自己的手拍开那一刻开始,他便知道,对方要让自己失望了。
“突然问这个干什么?”他道。
“没什么,随便问问。”
“大概……有一个月了吧,自从来这天界以后,哪还有时间钓鱼?”
“那么,是没有时间?还是没有心情呢?”
“这个重要吗?”
“也是呢,毕竟结果已显而易见。”
他只是长吐一口气,下一刻,直勾勾的看着红衣,道:
“抱歉老板,这次不行,这次我没法站在你这边。”
“为什么?”红衣没想到自己会比想象的更加冷静。
“我的确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站在你这边,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但这些都有个前提条件,那便是这些事对你有利。
倘若你想自杀,那么我断然不能站在你这边,因为这对你没好处。
同理。
这次的事件,在我这里属于一个性质。
所以恕难从命。
还请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