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追着那道白光一路追到宗庙便没了任何踪迹。
她想起上一次宫中也是出现这样的异状,紧接着王储就好端端的消失在王宫里,生怕这次又是调虎离山之计,匆忙赶到他宫里来。
可没想到进来会看见这样一幕。
不良于行的少年居然正将人压在床榻之上亲热。
她在那儿看了好一会儿,他似乎都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十分的投入,手已经伸到那女子的腰间,似乎要去解她身上的衣带。
那女子堪堪伸出一只白嫩修长的手像是要阻止他,却被他扣住手掌。
饶是活了很长时间,像这样的活春宫她也是第一次见。
明知道他现在根本做不了什么,可见着一大一小两个白皙的手指十指紧扣,亲昵的竟叫人心中生出几分燥热来。
她扫了一眼内殿,见内殿并无异样,一句话没说,红着脸出去了。
待人走远,花玥一把推开少年,拼命在嘴上抹了几把,又用旁边的水漱口这才觉得缓过劲儿来。
他居然,还把舌头伸进来了!
找死!
她一记拳头挥过去,谁知少年竟然躲也不躲,拳风擦着他的脸颊而过,鬓边落下几根青丝,落在大红的锦被上。
只要再偏正一点点,他这张盛世美颜就毁了。可恃强凌弱这种事儿花玥根本干不出来,尤其对方还是个残废。
他要是个妖魔鬼怪或是个修士就好了,她一定会把他揍得哭都哭不出来。
“姐姐……”
少年这时怯怯扯一扯她的衣袖,湿漉漉的眼神显得无辜又真诚,“我刚才只是一时情急才出此下策,没有要占姐姐便宜的意思。”
“姐姐别生气,实在不行,姐姐打我一顿出出气。虽然我是个残废,打一顿不怕的,没关系的。”
花玥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又撇了一眼他的腿。
“姐姐若是不舍得打我,那姐姐可以重新舔回来。”
他说着,真就坐直身体闭上眼睛凑过来。
花玥看着眼前乌发雪肤红唇的美少年浓黑的眼睫颤抖的跟只小蝴蝶一样,眼尾处还洇出一抹绯红,神情含羞带怯,还微微嘟起了唇。
哼,谁要舔他!
人类心眼实在太坏了!
她伸出手指,狠狠在他鼻梁上弹了一下,又丢给他一张可以用来传言的护身符,交代用法后扬长而去。
她走后,床上的少年躺回床上,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
月照走出去好一会儿突然停下来。
她想起方才被百里溪压着的少女身上的衣裳。
不对,那是她在方才那间宫殿里见到的颜色。
糟糕,上当了!
她连忙折返,进去的时候只看见被夜明珠照得光线柔和的内殿,那张足有五尺宽的大床上端坐的乌发如瀑少年。
她没有上前,隔着鲛纱看着那张足有师兄七八分相似的面孔,心里头涌起一股涩意。
少年这时抬眸乜她一眼,“国师刚才还没看够?”
月照对上他的眼神竟然骇得后退一步。
不,一切都是假象!
她疾步上前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见他顿时一动不动,这才放心的转身出了宫门。
待她走后,原本神情呆滞的少年径直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口。他摊开手心里的那枚传音符。很快地,传音符被掌心的火吞噬的干干净净。
他仰头看着像是盘踞在王都上空,浓雾化作的兽,眼波流转,嘴角微微上扬,“人间真有意思啊……”
追着国师进来的小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广袖白袍,墨发披肩,容颜越发妖冶的美少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他,绝不是自幼服侍的殿下!
*
花玥一路出了百里溪的宫殿朝着关押新娘的那间宫殿去,半路刚好遇见正在瞎逛的镜灵。
镜灵眼睛夜可视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主人,你嘴巴怎么肿了?”
花玥下意识的摸着唇,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毛毛虫有毒,乱舔人,还咬人!”
镜灵闻言吱吱叫了两声,愤愤不平,“不是好东西!”
花玥深以为然。
镜灵飞累了,慢悠悠的落在她肩上,“主人,那个国师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花玥也这样想。
她抬眸看着王宫漆黑的上空,只见那黑雾越来越像一头巨兽。
“你去上面看看,我先去换衣裳。”
马上就要天亮了。
镜灵化成一团灰色的影子倏地飞向浓黑的雾,一会儿的功夫消失的无影无踪。
花玥绕过三道宫门,终于走回关押新娘的那间宫殿。
那几个喜娘还定在那里。
她径直走到最后一架放置着刺绣繁琐,鲜艳夺目,裙摆曳地嫁衣的木施旁,放下高高束起的墨发,把镇魂铃收到一旁,才解开腰带。
镜灵这时已经飞进来。它在半空中焦躁不安的甩着那条蓬松的大尾巴,急道:“那浓雾形成的巨兽居然已经生出了无数条触手,看着像是活的一般!”
“什么!”花玥手顿了一下,把身上的红衣解下来放到旁边,“那些死气居然凝聚成活兽?一个结丹期的修士怎么能布出这样厉害的法阵?”
在半空中飞来飞去的围着她打转,等转到她背后时,突然惊呼一声。
“主人,你又结出花骨朵了!”
花玥吃惊不已,反手去摸。
镜灵吹一口气,只见一面一人多高的穿衣镜出现在她身后。
镜子里是一副完美的雪白酮体。花玥将长到腰迹的乌发拨到胸前,果然见她背后雪白皮肉上自腰窝趴着一枝花藤。那花朵长满翠绿的枝叶,往上一直蔓延到蝴蝶骨上。
而花藤上已经开出六朵花,花藤的尽头,是一朵刚刚结出的只有她指甲盖大小的花骨朵。
所有的花都是黑色的。浓郁的黑映着雪一样白的肌肤,格外夺目。
镜灵一脸诧异的看着她,“主人,你做了什么?”
每一朵花代表着花玥曾经杀掉的魔神的分、身。可这一次,她连魔神的影子都没见过,怎么会结出花骨朵来?
花玥摇摇头,神色凝重,“北妄海的封印,是已经开启了吗?”
若是魔神出现,时空镜不可能感觉不到。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过眼下已经不是该考虑这些的时候,她沉声道:“等解决完这里的事情再说。”
这时传来晨钟敲响的声音。
花玥迅速地穿好嫁衣把盖头盖在头上,才坐下想起来于莲莲还没有藏起来,又赶紧使了个障眼法把坐在最里面那个一动不动的新娘藏起来。
她做完这一切,镜灵朝着外面站着的十二个喜娘吹了一口气。
她们仿佛是大梦初醒一般,疾步走进来各自扶着一位新娘子出了门。
外面一字排开十二家轿撵。
花玥坐在最前面。只听后面的喜娘小声议论,“怎么这些新娘走路都没声音的?怪瘆得慌。”
纸人走路自然是没声音的。
花玥正准备施法,又听最后一个喜娘道:“胡说八道,谁说没有声音。”
花玥下意识回头一看,只见排在最后的轿撵上是一个身材娇小的新娘子。
她透过盖头居然看见了于莲莲略微有些紧张局促的脸。
她什么时候混进纸人里去了!
领头的内侍拉长了尖细的声音,“起!”
轿撵腾空而起,朝着举行婚礼的地方去了。
*
这场以献祭为目的的婚礼自然不可能大张旗鼓的举办。
他们打着为王储冲喜以及为羽人国祈福的旗号,将婚礼现场设置在百里一族的宗祠前面一丈多高的祭坛之上。
汉白玉铺就的地面上铺就厚厚的红色地毯,目光所及之处,是铺天盖地的红。
这些浓郁的红色没有透出一点儿喜庆的艳色,反倒显出几分肃杀之气来。
花玥同其他的新娘一样,按照方位站在每一个阵脚之上。
中间的祭坛点了香,烟雾缭绕的飘向逐渐透出光亮的天空,盘踞在上面的兽似乎更清晰,足有一间屋子大小的黑洞,如同兽的两只眼睛一般正虎视眈眈的盯着祭坛上所有的人,像是在看着美味可口的点心。
花玥冷冷看着现场的一切,只觉得头顶上方的雾气越压越低。
正在这时,有一抹红衣墨发的身影缓缓地从黑压压的地平线向祭坛走来。
正是身着喜服的百里溪。
他面无表情的坐在黄金打造的轮椅之上,就连推他过来,平日里看起来最是胆小的小正脸上似乎也透着几分肃杀之气。
他被推到祭坛之上双眼紧闭像是被人下了傀儡术一般。
怎么回事?
花玥试着去感应他身上的传音符,却发现一点儿都感觉不到。
可眼下已经轮不到她多想。身着道袍,手持拂尘的国君百里战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已经来到祭坛的最前面,坐到早已经备好黄金打造的莲花座。
花玥盯着他的脸,只见他脸上萦绕的紫黑之气越来越严重了。
紧接着,从四面八方涌来一群身披黑袍,头戴恶兽面具,身上浓墨重彩的巫师。他们手持木剑,将端坐在轮椅上目不斜视神情肃穆的美少年团团围住,唱着古老而又神秘的咒语。
礼官开始在一旁唱词。
婚礼,就要开始了。
可是,还差最后一位新娘!
*
时间一点点流失,原本还有些光亮的天空上悬挂着的惨白暗淡的太阳逐渐的黑暗吞噬。
骤然之间,天地漆黑一片,狂风大作,祭坛上的祭旗被飓风吹得猎猎作响。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飓风吹得东倒西歪,那几个纸人制成的喜娘脚被吹得离地。
不好!
花玥看了一眼蹲坐在她肩上神情凝重的镜灵。
镜灵迅速的飞过去,蓬松的尾巴似化作密密麻麻的丝线,将新娘们牢牢的定在地上。站在最后,个子最小的于莲莲只是身形晃了晃,又站得稳稳当当。
帽子都被吹歪的礼官又接着唱和,“午时到,举礼!”
午时乃是斩首的时辰,这样的时辰居然用来成亲,用心何其险恶。
刚才停下来的巫师们又开始齐声和唱诡异的乐声。被围着的少年至始至终都没有转动过眼球。
原本紧闭的血红色宫门伴随着沉重的声响被拉开,在黑暗中如同张开血盆大口的兽。
花玥死死盯着从兽口中缓缓走来的女子。
最后一名新娘来了。
她戴着黄金面具,穿着一身血红曳地的嫁衣,举着一副玄冰棺朝祭坛缓缓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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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玥:她来了,她扛着棺材来了!
百里溪:我老婆真可爱!
花玥:……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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