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玥一转身,就对上一张漂亮到极致的少年面孔。
少年把她搂得更紧,依赖得在她颈窝蹭了蹭,“我差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花玥楞了一下,拎着掰开环在腰间的手,拎着他的后衣领把他从自己身上拎出去,诧异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少年湿漉漉的眼眸可怜巴巴的看着她:“那黑心肝的国师打了我一巴掌后就把我丢进来!姐姐,我胸口好疼,会不会死?”
他话音刚落,果真就呕出一口血来,两眼一翻,向后仰去。
花玥大吃一惊,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捞回怀里,伸手在他身上轻轻拂过,果然看见他胸前萦绕着一团黑气。
她连忙扒开他胸前的衣裳,只见他白皙的胸口正中央有一个漆黑的巴掌印。
国师不是要他做容器吗,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
她来不及多想,眼见着少年气息微弱,脸色无半点血色,连忙把人放平,伸手点在他眉心,源源不断的替他输入灵力。一直到他胸前的巴掌印消失不见,人才幽幽醒转。
不等花玥说话,他咳嗽几声,两腮泛起一抹潮红,顺杆子躺在她腿上。虚弱地瞭开眼皮子看着她,“姐姐,我知道你昨天一定不是故意丢我一个人在宫里的……”
花玥:“……”
她控制住自己想要丢他出去的手,尝试着把他送出玉佩,谁知还未施法,受了伤看起来格外孱弱可怜的少年眼睛蓦地红了。
“姐姐是要送我回去送死吗?国师就守在外面,指不定我一出去,就被她一巴掌拍死。姐姐,你说过要保护我的,现在是不要我了吗?”
这都哪儿跟哪儿!
花玥被他的眼睛看得心惊肉跳,又见此处确实比外面要安全些,只好道:“那你跟着我,千万不要乱跑。”
少年连忙点点头,信誓旦旦,“我一定不给姐姐添麻烦!”
他说完,环顾四周,“这里,看起来好像很熟悉。”
花玥想起刚才见到的巫月与百里晔,皱眉,“这里应该是玉佩还原的五十年前的羽人国。”
苍境宗所有的关门弟子自进入宗门那一刻开始,每个人都会有一块专属的名牌。
名牌在,人亦在。名牌失,人即亡。
这种关联命脉的东西,只有结成道侣的时候,才会与对方作交换,定下契约。
国师手里的这块必然是死去的百里晔所有,自然里面也有可能藏着他的一丝精魂,才能够将她引到这里来。
也许,他是想要告诉她当年的真相。
好在虽然是幻想,但是好歹可以动用灵力法术。
她瞥了一眼身旁的少年,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他额头上。
少年惊讶,“姐姐要对我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花玥口中念念有词,顷刻之间,个子拔高的美少年瞬间变成一个巴掌大小的雪白纸人,轻飘飘的落在她的掌心。
少年显然是没料到她会这样做,面上还保持着惊讶的表情,明明都成了纸人,一对眼眸像是还会转动一样。
还好花玥允许他说话。
纸人张张嘴,十分的委屈,“姐姐这是要干嘛,人家心口还疼呢……”
花玥越看手心里的纸人比做人的时候可爱多了,伸手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目光闪烁,“我这是为你好,你刚受伤,需要修养。”
纸人撇嘴,满脸的不相信,“姐姐是怕我拖累你吧。”
花玥有些心虚的揉揉他的小脑袋瓜子,不顾他的反对,把他揣进怀里与其他的纸人放在一块,追着巫月与百里溪朝着羽人国国都去了。
*
羽人国国都。
花玥来到的时候,就看见藏在城楼对面一处山头的巫月与百里晔。她知道他们看不见自己,就径直站到他们身边,顺他们的目光看向两国正胶着的战场上。
此刻正是晌午,天气阴沉无光。
城门前的两军正在交战,战鼓连天,厮杀之声响彻天际。站在他们这个高度看去,所有的士兵就如同密密麻麻恶的蝼蚁一样的人影在战场上厮杀。
不断有人倒下去,战场上的人数在急遽减少,尤其是着红甲的士兵远远比着玄甲倒下去的要多。
着红甲的自然是羽人国,而着玄甲则是邻国的士兵。
只见玄甲士兵气势如虹,逼得红甲士兵不断的后退。
大约过一刻钟的功夫,休战的牛角声吹响,玄甲士兵们这才恋恋不舍的回到自己的阵营。
而城楼前的空地上 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红甲士兵们的尸体,越来越多的鲜血自那些才刚刚倒下没多久的士兵身体里流出,不断的渗入城门前的那一片战场上,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花玥似乎闻到了那里弥漫着的血腥气息。
人间的战争永远都是这样残酷。
花玥眉头紧皱。她旁边的百里晔,目光多次停留在城楼之上身披黄金战甲,看起来已过耳顺之年的将军身上。
正在这时,从密密麻麻的玄甲骑兵队伍中走出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
只见他手持弓箭,对准羽人国国都城楼上年迈的金甲将军。
花玥看着一旁站着的百里晔很明显变了神色,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很显然,那个年迈的金甲将军是他的旧识。
就在花玥以为那个将领要射杀金甲将军时,他突然偏离方向,射向城楼上高高竖起的足有三四丈高的旗杆。
代表着羽人国的旗杆被人一箭射穿。那只箭尾还在打着颤,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
敌国的将领应是个神箭手,箭箭直中旗杆。
不过成/□□头大小的旗杆被穿出一个窟窿,随着“砰”一声响,倒向城楼。
一起倒下的还有那个已是暮年的将军。
“大王!”城楼上的人惊呼。
原来,那个金甲将军竟然是羽人国的国君!
花玥下意识的看向百里晔,他眉头紧锁,整个人像是在努力克制着。
而他身旁的巫月,不断的看向他,神色有些不安。
这个君主跟百里晔是什么关系?父子?
这时只见那敌国将领威风凛凛的坐在马上,高喊,“攻下城门,里面的女人,金银珠宝,全部都是你们的!”
他说着,高高扬起自己手中的旗帜。
城楼下原本疲累的玄甲士兵们被战争熬得疲惫不堪的眼眸里射出狼一样的光,只等着将军一声令下,即刻开始攻城。
而羽人国所剩无几的士兵抬眸看着自己倒下的国君,原本麻木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城内有他们的父母,妻子,孩子,若是城破,家何在!
饶是知道这不过是一段发生过的历史,花玥看着战场上那些残肢尸体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
正在这时,一旁的巫月摁住百里晔手已经摸向自己背着的剑的手,急道:“师兄,你想要做什么!你别忘了,咱们修士行走人间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没有妖魔鬼怪作祟,决不可动用灵力修为插手人间事,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说完闭上眼睛片刻,再次睁开时,眼里所看到的就是整座城都弥漫着死气。
这里很快就会成为一座死城。
“师兄,羽人国的气数尽了!仅凭你一人,在不动用灵力修为的情况下,如果能保得住一个国!”
她能看到的百里晔自然也能看到。他原本握在剑柄上的手又放了下来,沉默着盯着敌国将领那只可以决定人生死的手。
*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越来越重,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那身材魁梧,一脸络腮胡须手中的旗帜。
空气中一时静谧下来,花玥紧盯着百里晔。
初见时意气风发的俊美男子,此刻面色难堪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她突然觉得胸口有些痒痒,有什么东西正在她胸前拱来拱去。
她皱眉,一把把怀里的纸人掏出来。
只见最上面的那个雪白的纸人原本雪白如玉的脸颊坨起两抹红晕,眼尾处也洇出绯色,眼睛定定望着她。
花玥皱眉,“你不好好养伤跑出来做什么?想要看看你祖宗?”
纸人抬眸盯着眼前丝毫没有觉出不妥当的少女,轻咳一声,别有深意的看她一眼,“姐姐自己不懂得害羞,没有感觉,难道别人也同你一样吗?”
“姐姐不觉得自己把我放得不是地方吗?”
有哪个姑娘家把一个男人就这么随便揣进自己胸口的!
她还塞过谁!
“所以,你想要说什么?”花玥伸手扯扯他的耳朵,把他拎到半空甩来甩去,心不在焉的应付他两句,
变成纸人的百里溪被她甩得头晕目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她一对浅褐色如同琉璃一样清澈漂亮的眼眸紧盯着旁边的百里晔。
他微微眯起眼睛,又看看她手里那叠厚厚的还带着她体温可男可女的纸人,眸色一暗,不过顷刻间,那些用符纸做成的纸人化作透明的颗粒。
花玥只觉手中一空,眼睁睁的看着手里辛辛苦苦做成的纸人全部化成齑粉,消失在空气中,连抢救都来不及。
这是怎么回事?
符纸过期了?
她当年买的时候,掌柜的跟她信誓旦旦的保证,他家的符纸可与天道比命长,她就是觉得耐用,才花了几千灵石买了一大堆!
她难以置信的扫了一圈四周围,用神识试探了一下,确定这里不过是一场幻像,根本就没有任何别的灵息。
草,被骗了?
正当花玥百思不解时,仅剩的某个纸人顺着她的胳膊爬到她空无一物的掌心,盘腿托腮看着眼前呆头鹅似的少女,故作惊讶,“呀,姐姐,你手里的纸人怎么全部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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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玥:见鬼了,这可是我花大价钱买的!
百里溪:叫你盯着别人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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