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你们茶楼最近生意一直火爆,哪里有什么周转问题。”
见堂倌低着头不做声,堀麻切继续说道:“之前都是一个月一结的,这还不到半个月,你着急什么,怕我不给钱跑了?”
这时,堂倌忽然抬起头咧嘴一笑,随口就来了一句“那也说不准”,结果被堀麻切听了去,只见他怒目瞪着堂倌,不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这可是你让我说清楚的,堂倌心想道,那我索性就和你说个清楚。
“这,今日不同往日了,”堂倌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好当众驳他面子,只好婉转道:“谁能知道往后是个什么光景呢。
就说您吧,谁能想到,您居然有一天也会变成和我们一样的平民百姓,小店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想来您也知道的。”
只见那堂倌挺直了身板,似乎是觉得自己如今和堀麻切也差不了多少了,底气也硬起来,“小店向来都只能给官家挂账,一般人都必须要当时结清。”
言外之意,就是他现在没资格挂账了。
听明白堂倌的话,堀麻切恼怒起来,想起之前,这些人恨不得贴上来巴结他,如今……真是世态炎凉,人走茶凉。
“之前怎么没发现,你们竟然如此的狗眼看人低,怎么,我堀麻切赖过你们账吗?之前没有,更别说以后,这和我是不是官又有什么关系?”
见堀麻切恼怒,堂倌也不敢犟嘴,可掌柜的吩咐的他也不敢违背,于是他死皮赖脸地挡在堀麻切面前,“不管您说什么,今日必须付了银子才能走。”
“你瞧,现在都和往日不同了,说话还这么硬气呢!”
“谁说不是呢,还以为自己和过去一样呢,真是笑死人了。”
见周围的茶客都在一旁看笑话,堀麻切的脸颊红一阵白一阵,自己也丢不起这个人,他做梦都没想到,今日居然还得受人白眼遭人讥讽。
果真是世道弄人。
“行行行,给你,这些足够了吧?”只见堀麻切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碎银扔在堂倌的身上,随后那堂倌立即露出一副标准接客的笑容低头哈腰恭送堀麻切离开。
“够够够,您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真是晦气。”一出门的堀麻切一边拍打着衣摆,一边怒气冲冲往出走,并没有看到迎面走来的田坂仁,径直与他撞了个满怀。
“诶唷,哪个不长眼的走路这么着急,赶着去投胎吗?”田坂仁捂着被撞的额头假装不满抱怨道,明明堀麻切才是被撞的那一个,他恰好瞧见堀麻切低着头的样子才迎面撞上来。
见到堀麻切之后,田坂仁忽然表现出一副惊喜万分的模样,“原来是大眼贼啊,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能碰见你,正要说去看望你呢,真是缘分。”
听闻田坂仁称自己为大眼贼,堀麻切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并未搭理田坂仁,可田坂仁却异常热情,上前与他熟络起来。
“最近忙什么呢?怎么都听不见你的动静了,不如今日去我府上坐一坐?前段时间人们送来很多稀世珍宝,你要有喜欢的尽管拿去。”
堀麻切面无表情的看着田坂仁,一脸无动于衷,想起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同样的情景却已经物是人非了。
“不用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准备赶紧离开的堀麻切却被田坂仁拽住,“着什么急啊,你现在又没有别的事情忙,要不然咱们去茶楼叙叙旧?放心,我请你。”
看着热心异常的田坂仁,实际却在时不时的挖苦堀麻切,对于他的这些个小心思,堀麻切是再清楚不过了。
“真的不用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别走啊!”田坂仁当着众人的面将堀麻切拦了下来。
“你该不会是因为自己丢了官没心思吧,没事,放宽心,这样一来对你也是一种解脱,虽然听上去挺丢人的,不过习惯了就好了。”
与其说田坂仁看上去是在安慰,倒不如说他是在落井下石。
想起之前自己威风凛凛的日子,田坂仁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成日见了自己恨不得将脑袋低到裤裆里去,说话不敢超过三句,自己说东绝不敢说西。
如今,田坂仁不仅目中无人,还敢明目张胆的给自己起外号,真是世态炎凉,想到这里,堀麻切不禁长长叹了口气,谁料被田坂仁瞧了去。
“诶唷,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怎么还叹上气了呢?你要是有啥想不开的和我说,我帮你开导开导,说不定还能帮你什么大忙呢。”
“用不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此别过吧。”
堀麻切冷哼一声,随后假装不认识一样漠然从他身旁走过,田坂仁并不在乎堀麻切此刻是如何想的,只要能当街羞辱他就足够了,于是他便站在人群中挖苦堀麻切。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还是趁早放下吧,趁早认清形势对你来说或许比自怨自艾有用得多,别总活在回忆里,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
说完,田坂仁便毫不避讳的嘲笑起来,堀麻切只好加快了脚步,快步从人群中穿过。
看着昔日城主如此狼狈,田坂仁忍不住大笑起来。
权贵如何?朝廷命官又如何?还不是在自己手里随便拿捏,想到堀麻切还有个水灵的女儿,心里就一阵火热。
早晚有一天,自己要还俗,娶了堀美泽,有这么个台阶,自己也能成权贵阶层的一员。
“火候还是不到,早晚有一天,你要求着我做你女婿。”
正在田坂仁开心的时候,几个人抬着一副担架快速跑过来。
“佛爷,出大事了,我家老大被打伤了。”
“茂树?怎么回事?”
听完打手的讲述,田坂仁就双眼冒火,今天原想双管齐下给城主府施压,却没想到茂树这个废物没成事不说,还被打成了残废,废物,真是废物!
“佛爷,我大哥的事情,您不能不管呀。”
“管?你让我怎么管?谋刺权贵,是小事么?他是活该!”
“叶天冤枉我们。”
“你们一群贱民,权贵冤枉你们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