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霍檀,穆允愣了一下。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谢景枫如此慌张的模样,于是幸灾乐祸地问:“你问霍檀做什么?”
谢景枫不耐烦地说:“到底知道不知道?”
穆允放肆大笑起来:“本皇子正要跟你说霍檀呢,听说她一到宁江,就忙着播种各种粮食,你说他是不是打仗打傻了呀?”
“这种鬼地方寸草不生,每年饿死的不计其数,若是能种活那些东西,何必等到现在?要知道在咱们温暖的南方,有些粮食都难以存活。”
穆允言语间满是鄙夷,像是在看笑话一样。
谢景枫怔忡了一瞬。
霍檀行事有时候的确很怪异,与常人大相径庭,做出这番事情倒是不足为奇。
不过,自打他认识霍檀以来,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似乎也没做过。
谢景枫嘿嘿笑了笑:“大表兄,那你告诉我霍檀在哪,我去亲眼瞧瞧她到底有多蠢。”
穆允跟着笑道:“距离渡口不远的九里巷,据说那是穆淮在宁江的住所。”
“他们两个大男人,公然地出双入对,同住在九里巷,真是比本皇子还会玩…”
穆允还在不断诋毁,谢景枫已经翻身上马,朝九里巷而去。
他自知没趣,朝身后的侍卫吩咐:“去给本皇子找两个姑娘来,听说北漠女子性情豪放,这宁江的姑娘应该也是吧。”
侍卫迟疑:“大皇子,清晨就得出发渡口…”
“闭嘴,老子的话还敢反驳?”
话落,他奸笑着大步踏进自己的营帐。
侍卫无奈之下,只得朝宁江的镇子走去。
夜黑风高,寒凉的空气吸入鼻中,透着刺骨的凉,酸涩酸涩的。
马车徐缓地行驶,霍檀拉开窗帘,往外瞅去。
一排排宅院沉黑的投影洒在夜色中,寒风中隐约夹着河水的腥气,仿佛暗藏着战场上的血腥与风沙。
巷子里冷清,不似京都的夜市,宁江各种摊贩都是早早收摊。
深秋开始,天气就极其寒冷,只有屋内的火盆,暖和的被窝,才能驱散浑身的寒意。
须臾,马车停靠。
穆淮起身拉住霍檀的手,温润开口:“这是我在宁江的住所,有点简陋,委屈你陪我受苦了。”
霍檀蹙眉:“我住军营就可以,你这是拉着我与你过同居生活?”
穆淮笑了:“军营也有你的地方,那里太靠近河畔,你不能常住,何况我得照顾你。”
“我不是小姑娘,能照顾自己的。”
然而,容不得她拒绝,穆淮揽着她的腰就往车厢外走。
林鹤与采苓皆已习惯,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挪开。
采苓是知道霍檀的身份,瞧着他们亲昵的举动,觉得很正常不过。
可林鹤不一样啊,在他眼里,他家王爷与霍将军始终是两男子,虽然现在已经看顺了,可总是难免升起各种操心。
他用手肘碰了碰正在拿东西的采苓:“你觉得他们般配吗?”
采苓瞟了他一眼:“你自己不会看。”
林鹤噎了噎,拿过她手中的行礼:“会看,还问你做什么?”
他不再八卦,默默地帮忙收拾东西。
眼前的宅院,灯火通明。
门匾陈旧而古老,上面的字苍劲有力——闲庭居。
大门敞开着,他们刚下马车,就有两名丫鬟迎了出来。
“奴婢映月,映雪参见淮王殿下,参见霍将军。”
两人生得眉清目秀,身穿紫色衣衫,一个浓眉大眼,一个水灵婉约。
穆淮淡淡回应,示意免礼:“都安排好了?”
两名丫鬟颔首:“都已按殿下的吩咐安排好,你们快进屋吧。”
院子大小适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山茶花香味。
琉璃灯挂在冗廊,随风轻曳着,大概是避风的位置,院子里显得暖和不少。
采苓将包袱放好,就被两个美丽丫鬟带到房间去了。
林鹤也识趣地退下,他暼了眼映月和映雪,疑惑不已。
她们怎么就如此坦然?
看到两男人在一起,一点都不八卦好奇吗?
很快,他就解了迷惑,原来他家王爷与霍将军是分开住的,两间相邻的房间而已。
林鹤暗自悱恻,看来他真是瞎操心,主子做什么都是有分寸的。
进屋后,一抹暖融融的气息瞬间萦绕在周身,宛如现代开着暖气的房间。
霍檀侧眸看向他,调侃道:“殿下真奢侈呢,这是皇宫才有的地龙吧。”
穆淮将她的狐裘取下,低笑:“为了你奢侈一次,你要说我昏庸也认了。”
霍檀抬眸与他对视,微笑道:“能让百姓都暖和起来,你就不昏庸了。”
他微微一怔:“你又有什么点子?”
霍檀垂着长睫,在这古代,很多事情做起来不容易,但是地炕火炕手炉这些若能多一些,总归是好的。
她舒缓一口气:“慢慢来吧。”
再次打量房间,霍檀这才发觉,不论是床褥被单帷帐,桌案上的饰品,皆是女子之物。
这分明是女子的闺房装饰…
霍檀顿时诧异:“你这是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女人吗?”
穆淮邪妄地笑了笑:“放心,其他人进不得你的屋子,我的房间在隔壁,有事随时叫我。”
她追问:“不是,你这什么意思呢?金屋藏娇啊?”
“嗯?什么是金屋藏娇?”穆淮来了兴致,低头凝视着她。
霍檀抽了抽嘴角,将话题挪开:“我要训练水军,要去潼关打仗,实在不必要如此麻烦,我还是去营帐好了。”
穆淮神色一动,将她揽进怀里:“别闹,你还答应我一个条件的,现在是偿还的时候了。”
他身上清洌的气息闯入她心扉,顿时没有抗拒的力量。
她抬起凤眼,问道:“你要我答应跟你住在这里?欠你的条件这么简单就用掉了吗?”
穆淮深邃的目光仿佛能溺出水来:“不简单的,以后你白天出去时就做威风凛凛的霍将军,晚上不需要再做任何伪装,只做被我宠爱的霍四小姐,做我的妻子我的王妃。”
霍檀整个人僵住。
他说这话时,深情而渴望,热烈而深刻。
她动了动嘴皮:“说到底你还是想娶我前就占便宜。”
穆淮坦然:“我承认,对你的定力已经到了极限,我迫不及待地想见你真实的另一面,在你面前,君子已经做很久了。”
他不想再掩藏再克制,与她在一起的时光,似乎一刻都不愿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