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
城下一句嘶喝瞬间将对峙双方再度拉向更为紧张的局面。
城头提盾的士卒,手心冒着冷汗,僵直的手臂撑着铁盾,只等着石块冲天而起的一刻。
目光之中,城下的大唐军卒中已然搭建好抛石机。
几个士卒奋力的压下长长的木勺,雕琢过的石块被两人抬上木勺凹下深坑。
伴随着个部件刺耳的吱嘎声响起,木勺再向下沉了沉。
某一时刻,尉迟敬德抽刀在手,高高扬起。
“发射!”
紧绷的搅绳刷的一下被砍断,南瓜大小的石球轰然间被巨力抛射向天空,划出长长的轨迹,朝着远方高耸城墙激射出去。
无数的身影在城墙上嘶吼,狂奔。
“躲避!躲避!”
嘶吼声响起的瞬间,盾兵们将铁盾卡在城垛侧,将城垛下弓手和自己护在盾下,透过盾牌的缝隙,望着天空中疾驰的黑影,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轰。
滚石划过城头,重重砸在行人奔走的街道,发出巨响之时,无数嘈杂渐渐瞬间响彻起来。
有些轰然砸向屋舍,哗啦啦破碎的声响之中,屋舍轰然倒地,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响彻一片。
“什么情况!”
尚在焦虑二弟去向的铁岭,隐隐听到外边的嘈杂和惊呼,‘腾’的一下从座椅上惊站起来,和军师以及几位大将匆忙的向外查探情况。
刚到府邸门口之时和迎面匆匆而来的校尉撞个满怀。
校尉连忙站好拱手揖礼,神色匆忙至极。
“将军,不好了!大唐兵卒石球袭城,已经开打了!”
“一枚石球已然砸倒屋舍,这两日给咱们运送果蔬的百姓,被压在房梁下了。”
铁岭沉默片刻,举步朝外走去,挥手道。
“让城中军士注意躲避,尽量不要在街上晃动,更不要四处乱窜。”
出了府衙,铁岭跨上马匹便奔行在整个安庆城中,一路上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新兵士卒,老兵们校尉们拿着棍棒嘶喊这提醒的话语。
看到那被石球砸过,贴附在街道地面的肉泥,黄红一地的液体满地都是,铁岭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胃中翻江倒海。
先前只念叨着新兵蛋子们,体能气力均是上佳之选,可不曾想到,阵阵战事来临,还是这些浴血沙场的老将们撑得住场面,把持的住心境。
“唐人残暴嗜杀,生食人肉茹毛饮血,那些战死的同胞们都被大唐士卒当做人干吃掉,若是城破,尔等必将惨遭毒手!”
“快去城头!撑住城头不破,城门不垮,方能幸免于难!”
“当今之际唯有与铁将军并肩作战,一致对敌,杀退唐军方能留的性命!”
阵阵嘶吼在惊声尖叫中遍地开花,不是有激励的话语从四处奔逃的人堆之中呐喊出来。
这样的言论,是在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军中,早在这些士卒参军之前,便已有灌输过大唐兵卒多么歹毒,大唐人多么奸诈,甚至于大唐的国度多么荒诞。
然而如今生死当头,高句丽的新兵哪里还管的上什么一致对外,杀退唐军。相反,这样的话语如今在天降滚石的画卷中反而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来。
街道上人群拥挤挪动,望着铁将军一行人朝着城门而来,有新兵蛋子抱着头跪倒下来,拼命磕头呐喊。
“求将军放我一条生路,我还年轻,不想在被滚石砸死!不想就这般死在战场上,家中白发母亲还等着我养老送终。”
侍卫一脚踹翻地上的人影,嘶喝出声。
“身为军人,理应报销国家,如今国难当头,你还想着家中老母?”
粗暴的从地上拖起瘫倒人影,提了起来,充满血丝的眼眸之中满是恨其不争的神色。
“滚!给我滚上城楼!”
“杀敌!向那些大唐士卒射箭!”
说罢,一把甩出手中人影。
那青年士卒被巨力丢翻地上,滚上两圈,恰逢滚石落下,砸在身旁一步之遥。
飞溅的石屑和巨大的轰鸣充斥着眼球,震响在耳畔,尚未爬起的身形畏惧的抱头蜷缩一团,连连哀嚎。
侍卫还想起身教训这个士卒,却被蹿出的身影推向一旁,略显稚嫩的脸庞上,泪痕遍布,双目之中射出仇视的目光。
“我们是被强征而来,盯着最烈的太阳,受着残酷的训练,却只是你们邀功的工具。”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在繁重的劳役中累倒,眼睁睁的看着你们这些将官拿着长鞭在他们身上抽出血痕!”
“为什么!为什么保家卫国的全是我们这些却少吃穿的穷人,而同样年岁的豪门青年却能坐在府邸嬉戏玩耍,你告诉我,为什么!”
噗噗。
一柄从后背直穿前胸,殷红的血液在锃亮的锋刃上连城不断线的珠子,一颗颗滚落地面。
面色阴冷的铁岭唰的收掉刀剑,看着身前摇晃的身影轰然坠地,扫视一眼看向这边的新兵士卒,咆哮出声。
“祸乱军心者,畏惧不前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