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昊,你知道吗。。。”
张绿珠拭了拭脸庞残留的泪水,抬起头,吸了几下鼻子,声音有些哽咽。说话时,一团白雾从她的口中吐出。
她尽最大努力,说服自己不要掉泪,但眼泪还是夺眶而出。
“你知道吗,,,唐昊,”张绿珠一字一顿说,“从你踏上高丽的战场,盖苏文派无数杀手取你性命,那些人都被我斩杀,所有对你不利的人,我一个接一个除掉,因为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偏执是种毒药,尤其是男女之情的偏执,它会吞噬掉所有的理智和冷静。
张绿珠后退两步,看着自己痴情的人,泪水再眼眶中打转:“绿珠对你的好,可也不是让你这么拿来欺负绿珠的啊?”
雪花随着寒风吹了进来,落在两人的肩头,唐昊一言不发,一旁的李婉清开口说道:“难得张姑娘对将军的一片痴情,只是将军心怀百姓,又不善言辞。张姑娘若是肯的话,就让将军收你为侍妾吧。”
李婉清的语气真诚,自家男人在外干大事,自己身为主母,便要将所有的事情安排的妥妥贴贴。
“不稀罕。”张绿珠性情刚烈,抹去眼泪,慢慢向后退去,手掌拂过走廊上的木栏,摇头说道:“我的命是天给的,还没下贱到丢了骨气的地步。。。”
说不出的古怪情绪又一次在唐昊心中升起来,他摇摇头,然后折回身子问李婉清说:“刚刚在书房里,夫人羞辱她了?”
李婉清挽着唐昊的手臂,云淡风轻的说:“不轻不重,可能有些重了吧。。”寒冷的风打在她的脸上,“夫君啊,她是经历过宫廷的勾心斗角,战场上的你死我活,能活到现在那心性儿和意志都是常人无法企及的,岂会被妾身的三言两语就伤了心?”
“哦。”唐昊想来也是。
“时候不早了,妾身就先回去了。”李婉清转身带着女侍们离开,自己该说的已经说明,无需再多留,况且风雪天儿确实寒冷。
李婉清的转身离去,倒弄得唐昊有些不知所措,愣在了那:这女人的心思,比征战谋略还要难猜。。。
腊月二十二,数天的风雪在这天夜里戛然而止,第二天的小年二十三,长安城的街上呈现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置办年货的百姓在肉摊上挑肥拣瘦,和屠户们讨价还价。
这些年北方地区农业发展很快,百姓生活逐渐富裕,肉食从北地游牧民族那边传来,在饭桌上已不是什么稀罕物件。熙熙攘攘的采购人群里,带孩子的大人不时回过头,叮嘱自家孩子不要乱跑。
川流不息的人群,一个膀大腰圆的富商带着几名保卫的侍从,旁边的夫人衣着华贵、大腹便便,偶尔看到路边货摊上有中意的货物,便停下来挑选。披着大氅的富商是个爱妻的人,大手一挥:“夫人看上什么,全都买了。”
“用不着的,买了做什么?你这憨货。”夫人按着后腰,直起身子,白了他一眼,“东西不在于贵,但要精致实用。。。”
富商听了连连点头道:“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眼珠子不停盯着自己爱妻隆起的肚子,孕育着一个小生命的地方,眼角笑出了幸福的皱纹。
将军府上下一片忙碌,丫鬟仆从们为新年准备忙碌地穿梭着,地面、檐角的积雪都被打扫干净,窗棂、门扇也贴上了喜庆的图案,唐昊一手拉着长乐,长乐抱着孩子,在后院穿梭。
毕竟两人都是孩子心性,玩乐时孩子交给老嬷嬷看官。小两口不时将树梢上的雪花摇下来,捏着雪团朝对方扔过去。
吴通踩着积雪快步走了过去,朝手下的小管事不停的叮嘱,毕竟每年年关北地各方军中、府衙大员都会过来,每桌菜式都不能出一点差错,事事都要盯着才行。
忙碌到中午时,将军府上下劳作的身影才慢慢停了下来。
后院,喧哗热闹的人声隐隐传到李婉清的房中,唐昊坐在房里亲手帮李婉清插上步摇,看着铜镜里的妻子笑了笑,便去那边架子旁将大氅取下披在了身上。
自那晚过后,这些天来,李婉清对他的态度虽然不变,但终究有些不咸不淡的,只有到了今天,才稍微有些好转。
冬日的阳光正从窗外照进来,李婉清坐在铜镜前勾勒细眉,身后传来穿衣的声响时,手轻轻放下,说了声:“夫君。”言语间,侧过的脸庞带着几分温柔。
唐昊看着她,脚步走到床沿坐下握住妻子的手,“终于舍得与我说话了?”
那边,羊毫笔放下桌面,李婉清挥手让贴身侍女出去后,转过身望着他,轻声道:“妾身也是会生气的,但不会怄气。往日常说自己不介意夫君纳妾。。。”
说道这里,李婉清停顿了一下,“可真看到一个陌生女子出现在自己家里,心里。。。心里还是在意的。”